他还从未审讯过如此硬骨头。
王奍冷着脸,来到西牢房,一眼觑见坐在牢房带发修行的僧人。
但见他戴着玄色面具,盘腿而坐,脚上还戴着枷锁,十分惬意。沈奍第一次见有人进大牢这般从容,难怪手底下的人说他奇怪。
沈奍命人打开牢房,踱步走到此人面前。
许是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犯人,尤其是此人还盘腿坐在地上,仍有几分卓尔不凡的气度。
沈奍不免多瞧了几眼,随后秉公执法,先掀开他的面具,再上刑法。
当他要掀开这副面具,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温柔到几乎蕴含几分病态的笑,“沈大人,千万别摘下我的面具。”
“不然你会死。”
他认识自己?
沈奍闪过这念头,而后冷漠道:“本官可不是吓大的。”说罢,手上已经掀起他的面具一角。
可看到逐渐眼熟的面容,王奍从淡定自若,到面色凝重,几乎是在面具彻底被掀开时。
“我说了,你会死。”他的衣袍陡然舒展,地面不知何时布满毒蛇与蝎子。
它们不约而同地扑向王奍。
其中几只悄无声息爬出牢房,一口咬住毫无防备的狱卒脖子。
男人将掉落在地上的面具拾起,重新戴在脸上,目光透过牢房,似乎想见到谁。
原本关押在牢房的归月,浑身剧痛,任由身上的伤势不断流血,心里咒骂当日应该射死那王奍。
倏然,她听到窸窸窣窣动静。
她双眼惺忪,强撑疼痛,见到牢房上方的天窗斜漏出一道银光,照在来人玄色面具上。
“你该起来,跟我一同去将她带回苗疆。”男人话里温温柔柔,恰如春寒乍暖,下一刻,又好似寒风凛然。
“这里的人,我都杀了。”-
未阳宫。
沈微渔喝着药膳,不知为何,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许是要出宫的原因。
沈微渔让自己当没事人一样,但伴随日子过得白驹过隙,心中也不由焦急万分。
恰好喝完药膳,萧庭訚不请自来,身上还夹杂寒意与佛香。
萧庭訚眉目疏朗,晚风正席卷衣袂,多了如琢如玉的风采。
“陛下,你去拜佛了?”
萧庭訚落座在她对面,身上染得佛香扑鼻,沈微渔忍不住蹙眉。
“朕不信佛。”萧庭訚想起太皇太后的一事,娓娓道来。
沈微渔在听到太皇太后莫名其妙发疯,太医们诊脉后——见他面色阴沉,不由心头一惊,连忙握住他的手,温柔地道:“陛下不愿意说,臣女也就不听了。”
萧庭訚感受到温暖的触碰,眉眼的阴翳当即褪去。
“此病跟先皇发疯时,一模一样。”不同的便是先皇发疯杀人。
太皇太后则是发疯想跳河自杀。
沈微渔顿时明白,他为何脸色难看,毕竟此事涉及当年先皇一事。
“你不必忧心,朕已经派人去查。”萧庭訚淡然道。
瞥见她一直担忧望着自己。
他眉眼舒展,耳边不经意想起今日那个僧人的“疯言疯语。”
“说来也奇怪,今日朕遇到一个疯言疯语的僧人,他竟然说你更喜欢朕的脸。”
“啪!”青瓷梅花的瓷碗应声落下。
沈微渔双手攥紧衣袖,如惊弓之鸟,鬓角处冒出冷汗,面上镇定问:“陛下,谁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