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对雪忧心忡忡,“少宫主修为已是七境巅峰,他之所以没有继续突破,是为了修心,好开识海心域,论斗法,我打不过他。”
“谁让你打他了。”贺亭瞳靠着椅子,长舒一口气,“我只需要你破阵,把他的阵毁掉,放走那些被抓起来的恶孽,免得他当真以分数贿赂了所有人,害我们被几百人围攻。”
张对雪困惑,“那你要用什么法子?”
贺亭瞳冲着他们眨了眨眼,以一种发现了珍宝般的语气兴奋道:“我在城里,看见了一个游荡的大家伙。”
旁边的越千旬悚然一惊,“……不是吧,你不要命了?”
贺亭瞳转头看向他,“要命还是要分?你自己选。”
越千旬:“……分!”
冷风浮动,越千旬站在大道路口,他梳起了遮挡面容的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他最近胖了一点,相貌逐渐舒展,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五官立体锋利,左眼之中藏着一点银白,仿佛另一枚瞳孔,透着股非人的妖异。
询心境即可迷神又可破障,他入学后一直有自己偷偷练习,只是修为没有提升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但就像贺亭瞳说的,做不到,要么现在被一刀砍出去,要么等三天后,揣着他的十几分滚出去。
反正在秘境里又不会真死,拼了!
墙面上的砖瓦在颤动,越千旬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站在车道中心,两边是断壁残垣,更远处是两道半空中正朝着他方向狂奔而来的身影,无数玉墙被人撞塌,烟尘四起,滚滚而来,他身体的侧后方,张对雪握剑蛰伏,身形如一张拉满了的弓弦,紧绷到了极致。
这场景,还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有点想笑,但实在是太紧张了,嘴角抬不起来。
兽蹄踏地的声音更近了,越千旬后背冷汗直冒,里衣已经贴在了背上,在轰隆隆如同雷鸣般的声响中,最后一道屏障被撞破,空中那两道灵剑飞行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后紧追不舍的兵士也快到了极致,烟尘滚滚,随之而来的便是赤红的刀尖,不知吸足了多少人的血,骤然朝他一斩!
长刀将要砍中他脑袋的一瞬,身后两把长剑骤至,金铁相击,架住沉重的刀锋,少年人身形一矮,被那股巨力强压而下,虎口崩裂,有血撒在他脸上。
刀锋继续下压,剑刃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那玄甲兵士身下巨兽高抬起蹄子,再重重落下,长刀转而一横,绞住两把长剑用力甩飞,刀锋在半空中旋转一圈,蓄力,带着雷霆之威再度斩下!
这一刻,张对雪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衣领,抬剑再接一刀,越千旬被人反手抛起来,他的身形高高飞起,周身灵力运转到了极致,一切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看见张对雪单膝跪地,唇角溢出一丝血色,被扫飞的贺亭瞳与扶风焉从两边冲上去,衣袍翻卷,有血珠被风卷起,撞在锋刃上,啪——
左眼一痛,长街之上,有银亮的东西一闪,水波般的纹路漫开,长街之中,一目之内,皆为倒影。
越千旬对上了那双疯狂赤红的眼睛,随后那一瞬,骑兵眼瞳失神——他望见了一片茫茫白雾,有汹涌的波涛声,刀锋重重坠地,他本该斩碎血肉,却只划破了一树纷飞的桃花。
越千旬左眼淌血,人直接仰头晕厥过去。
张对雪御剑将人接住,贺亭瞳吹了一声口哨,那兵士还能缓缓动弹,只是不似从前那般精明,应当是还陷在幻境当中,比想象中维持的时间还要长。
只是他为以防万一,又补了一张仙篆,蒙住兵士眼睛。
扶风焉没有受伤,他不情不愿地背起越千旬,三人御剑,不住发出哨声响动,带着身后这只庞然大物,沿着城道,轰轰烈烈冲向城门口。
谢玄霄脚下阵笼已经容纳到了极致,周边有人在骂他,他充耳不闻。
傅白榆找了个墩子坐着,面前站了长长一条,他正在给人排号,让人拿着号码纸按顺序去补分,相里玄依旧抚琴,辅助谢玄霄护阵。
三人一时配合的还算默契。
照这个速度,今年这个终试一天就能结束,剩下的两天大概就是他们几百个人和那几个小贼玩躲猫猫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藏在何处,傅白榆摸了摸下巴,在心底希望能多玩上一会儿,别让这次终试太过无聊。
桌面上的小纸条忽然蹦了一下,傅白榆有些疑惑地抬头,首先看见的一道锐利的剑光,而后是御剑而来的美人,双瞳漆黑,面颊带血,长发在空中乱舞,如一只雨燕,一头扎向大阵当中的谢玄霄。
“不是吧,这是被逼急了,以为这就能破谢兄的阵?投怀送抱是吧?”傅白榆起身,正打算上前去帮忙,便听得轰隆一声,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紧跟其后,手持一柄陌刀,朝着他们兜头杀来!
傅白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都不白来!都不白来哈!
第37章青云(十五)
数十丈高的城墙深沉玄黑,如同苍青山脉,沉甸甸镇在四方,谢玄霄一身雪白衣袍,浮在城门口,双手拈决,脚下阵纹扩张,是一个周密的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仙篆自阵心起,于他周身蔓延,形成一座牢笼。
他只需要站在此处,这方圆一里,便俱受他所控,入阵之人,只需要他一个念头,便可直接束住。
谢玄霄仰头看着朝他冲过来的少年,面容冷肃,这一次张对雪实在是闹腾的太过,他需要略施小惩,让人长长记性,叫他记住凡事不可肆意妄为。
于是他张口,唇角微动,发动灵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