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儿,还是赶快认输,和你同伴回家编头发去吧!”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传出一片低笑声。
张对雪在地上滚了数圈,本来快倒了,听见这声奚落,不知从哪儿涌出来的力气,撑地爬恨恨起来,他掌心的一层皮肉已经彻底被磨开,在苍白地面留下一道鲜红的掌痕,狼狈的侧身躲过连续数剑。
谢玄霄见到血,瞳孔一缩,转身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衣领将人提起来,狂躁的杀意压抑在冰冷的瞳孔中,“闭上你的狗嘴!”
那人却不怕他,眼睫轻抬,里头全是嚣张,“怎么?元辰宫少宫主不让人说实话么?”
谢玄霄当真恼火,他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薄唇轻启,誓要给这三境小修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与剑宗不同,元辰宫通术之一道,如今九州中流传的仙篆,基本都是由元辰宫释意后传出的。
他吐词,言出法随——
“万刃。”
这一声若印在人身上,至少可让其体会到一日一夜的凌迟之苦。
只是不待咒言落身,他后背让人一撞,随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忽地从后头窜出来,拂袖截下那道咒言,侧身挡在蓝袍少年身前,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松手!”
谢玄霄已经是气极,“滚!”
扶风焉挨了骂,必然要回嘴,他脑袋里搜罗了半天,想到个新鲜词,于是他蹙起眉,冷冰冰回骂道:“你这个黑心眼的童养媳!再不将人放开,我要打你了!”
贺亭瞳:“……”他这次是真没憋住,笑出声。
谢玄素脸色变换,动了真火。
一丝漆黑的灵焰控制不住般从他身上飘出来,空气都有一丝扭曲,不过不等溢散,他们三人互相捏住的手便被一棍子生生敲开。
“唉唉唉,书院内不许打架!”考核师兄提着剑横在他们之间,一人给了一下,“吵什么吵?都给我滚回去排队去,不然就滚出去!”
谢玄霄强行按耐下怒意,他暗暗记下面前这两张脸,不再搭理他们,扭头去看张对雪的测试去了。
贺亭瞳站稳,扶风焉凑过来给他了理了理襟口,将褶皱抚平,而后也学着贺亭瞳的样子,双手环胸,两人刺头一样杵在旁边,十分嚣张。
“还有你俩,给我回去排队去!”考核师兄目光落在贺亭瞳腰侧配剑上,凑近了低声训斥道:“别以为你们有剑宗的关系我就不敢处置你们,捣蛋了照样把名字划掉!”
“师兄莫气,我们这就回去。”贺亭瞳推着扶风焉肩背,笑着同他一起归队。
另一边的张对雪被一剑挑飞出去,身体重重栽倒在地。温柔淑雅的美人散了头发,额头也破了,脸上一半血一半青紫,可以说狼狈至极,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狼一般盯着前方木偶人,泛着凶狠的光。
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一个赢字,再痛再累也要撑下去,决不能让谢玄霄跟着他蒙羞。
他才不是什么花瓶!也不是什么鼎炉!他是被谢玄霄选中的,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爱人!
咬牙爬起来,撑着剑又生接上数招,腕骨都被震痛,他连连后退,脚后跟几乎抵到擂台边缘,掌心血肉模糊的一片,皮都脱了一层,手握的实在太紧,剑柄好似陷入了肉里,硬生生撑着一口气,挡住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这一刻钟好似一生般漫长。
终于,一道铃响,偶人身上的机括停下,木剑悬停在摇摇欲坠的张对雪眼前,他几乎睁不开眼,视线里都是血红一片,耳中全是自己从肺腑中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直到考核师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张对雪,修为五境,剑术测试,过。”
他这才松了口气,摇晃了两下,终于放松的倒了下去,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
今日剑术测试终于通过了第一人。
谢玄霄面沉如水,展开外袍,将狼狈至极的爱人裹住,横抱在怀,大步流星地离开。
路过贺亭瞳时,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忽然挣扎着露出来,冲着他硬气道:“我过了!”
“我、过、了!”他一字一句强调,仰着脑袋,恶狠狠盯着贺亭瞳,像是要用眼神把人揍一顿似的。
“我看见了。”贺亭瞳点点头,语气隐带笑意,“嗯,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张道友如此厉害,失礼了。”
见他如此态度坦诚,张对雪反而噎住,心不甘情不愿的发出一声,“哦。”
又补充道:“你以后不要以貌取人了!”
贺亭瞳点头,“张道友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擂台之上,秦檀的人偶展开长剑,揍的一群人满地找牙,名额一个个划掉,转瞬便要排到贺亭瞳,他自腰侧抽出雪白长剑,背于身后,“该我上场了,烦请谢少宫主让路。”
谢玄霄侧身,贺亭瞳踏上擂台,挺直的肩背有如一把朴素的长剑,他翻腕,看向那颗木头雕出来的秦檀。
决定这次重劲硬拼看看。
五十年前的少年秦檀惊才绝艳,但他那时的剑术并非无懈可击,只要能研究的够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