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贫。”柳湛以为她是调。情,稍微挪身,免叫萍萍瞧见身上唐突。
其实,萍萍并非讨好哄骗,她讲的是真话。
三十件记忆里,有三、四件难免是香艳事,靡靡绯色。
那会陪官人山上治伤,起初住金山寺里,后来就搬到后山,养身子顺道帮方丈们照看菜地。
三、四亩田,两间草屋,门前还有两棵桑树。
鸡鸣犬吠,饭灶炊烟,她再一次端药到官人面前。
他抿第一口,就深锁眉头,但还是逐口喝完。
然后端着碗,委屈巴巴瞄着她:“好苦。”
梅子被这个贪嘴的提前吃完了,没有压药的,萍萍劝慰道:“良药苦口。”又许诺,“梅渍我不重新做了么?应该明天能吃了。”
“可是今天好苦。”阿湛皱着眉头,眸中波光流动。
“那也没办法呀,我看过了,今天梅子还没好,吃不得。”
“那不有糖吗?”阿湛指桌上。
萍萍随之望去,是金山寺里制的糖,和外面的不同,异常寡淡。
“这个不甜。”吃下去他口里还是苦的,无济于事。
阿湛狡黠一笑:“我有个法子能让它变甜,但是要劳烦娘子。”
“什么法子?”她旋即反问。
阿湛招手,让她凑近些,附耳悄悄教了几句,听得她面红耳赤,起初不肯,他便央求:“试试嘛,娘子,试试肯定甜的。”
萍萍才红着脸依他所言,叼着那颗糖,送入阿湛嘴中。他立马强硬揽住她的腰,五指摊开贴着她的背,把她往自己怀里推,继续吻下去……
……
萍萍想到这笑得愈
发开心,这么多年官人依旧吃这一套,只是他为何要背对她?
萍萍就笑着上手去拉柳湛衣角,示意他转过来。柳湛刚才平复,转过身就见她一对甜醉人的酒窝,血气复涌。
他深吸口气:“我还有事要处理。”
逃也似离开萍萍房间。
恰巧与刚和妹妹聊完,回二楼的蒋望回打上照面。
蒋望回即刻埋首行礼,柳湛微点下巴,算作回应。
蒋望回重抬起头,眼皮却猛地一跳——殿下的嘴角犹有红泥,颇为凌乱。
蒋望回嗫嗫嚅嚅,最终咽下了所有,一声没吭。
……
俗有“京口瓜州一水间”之说,由润至扬,沿江顺行,照常理用不到半日,但遇险停船,耽搁时间,戌时三刻,他们的船才缓缓靠向扬州码头。
一层蒋音和的厢房里,她哥特意在下船前单独找她,门窗关严,私下叮嘱:“去到扬州,不出意外住的驿馆,倘若驿吏安排你和萍娘子住一间房,她是郎君的人,更兼官馆,”蒋望回顿了顿,“你不要动她。”
蒋音和眙着蒋望回,他亦绷紧面皮,与之对视。
良久,蒋音和嗤笑一声,十分响亮。
与此同时,二楼萍萍所在的厢房窗户大敞,她手搭楹上,俯瞰前方——江面涟漪里尽是灯影,成排成簇的花船,却和她上回突然冒出的画面不一样,她那画里的花船是小筏子,水上人家,眼下真正瞧见的,却是画廊雕栋,轩榭一般,富丽又陌生。
头顶月如刀。
这才是扬州。
她那突如其来闪现的不是扬州,仅仅是她自己的想象。
但萍萍还是手搭窗上,莫名其妙出了会神。
柳湛原本是来嘱咐别的,瞧见,便问:“发什么呆呢?一会要下船了。”
萍萍随即指向窗外:“扬州码头一直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