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搜了下农家乐那边的信息,发现师母也姓纪。”
老周不说话了。
方幼宜继续道,
“来藏区的行程都是您告诉他的?”
“这我不说他也能查到啊。”老周好像一下子急了,立刻开口,“还不如我说了给你几个师兄师姐买仪器呢。”
方幼宜抿了下唇,
“前天晚上他发烧是他让您故意告诉我的吗?”
老周对这事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解释了,一副冤枉的不得了的表情,声音也大了几分,
“没有!绝对没有这事!”
“我那天就是想做个顺水人情,看你回来了,就跟你说一声,他压根不知道,谁也没想这么远啊!”
方幼宜看着他就差双手举起来对天发誓了,神色也难得正色一本正经,
“而且方幼宜同学,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他不叫我姑父,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说,人家高反还发着烧来跑一趟,一个人在酒店,你管不管?”
方幼宜没有再说话,只低头看着水杯里的水,过了会儿才说了句知道了,从厨房里离开。
设备检查结束,老周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要保证体力开车进山。
方幼宜一个人在二楼的房间,没太睡着。
白天问过老周以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纪临舟确实没有骗她,是自己误会他了。
但她什么也没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给他道歉,去酒
店找他?
可能人家昨晚生气已经走了,毕竟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方幼宜睡不着,侧着身盯着椅子上的外套看。
最初认识纪临舟的时候,她其实是讨厌他的,觉得他不讲道理,又傲慢专横,还不太懂得尊重人。
喜欢上他以后,她好像用自己的爱不自觉的给他镀上了一层光环,觉得他怎么都好。
在港城的那会儿宁絮问她喜欢纪临舟什么,她说了很多他的优点,宁絮当时笑了说她不够了解他。
方幼宜想自己确实不够了解,但也不影响她很喜欢他。
从未有过的喜欢,几乎没有留任何退路的喜欢。
所以她想当然的觉得他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
她的人生很简单,从小到大也就只喜欢过方淮昼,还是没得到多少回应的喜欢,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爱还会分很多种。
带着目的的、欺骗的、手段的、算计的……
不那么纯洁,甚至有点脏污的。
纪临舟原本就是带着这些强硬的闯进她的世界的。
最开始她看见爱,欣然的敞开心门,后来她发现原来还有附加的让她无法忍受想要呕吐的东西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完全的让他住下了。
她划清界限,想要终止协议,想要离婚,搬出房子,从京北来到藏区,以为通过这样物理上的方式隔绝他就可以把他赶出去。
但他紧追不舍,她一次次推开他,他又继续靠近。
拉拉扯扯几次看似两个人好像已经快要和好了,她仍旧在意仍旧心软,他也好像是真的爱她,也真的知道错了。
可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甚至稍微理智点思考一下就能发现他确实没有撒谎的事情,就让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坠入谷底。
方幼宜有点茫然,又想到师姐白天时候说的话,爱怎么证明,证明了还是爱吗?
她觉得自己爱他,因为受到欺骗而质疑他很正常,可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他、爱他的话,为什么又会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办法再给出来,还把从小到大从未露出过的锋利的一面对着他,又跟他讲出那样难听的话……
方幼宜走下床,拿起纪临舟的外套,给他发过去消息——
【你的外套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