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了庞大信息的宋芳洲像是没反应过来的老电脑,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左右看看。
听她爸妈一唱一和地骂起顾渊,还说就算去了巨石监狱也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两人中间夹了一个满头雾水的宋芳洲,她想: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等宋芳洲恢复到一定程度,了解了事情全经过之后,病房中发出一声巨响巨响的骂。
而这时候,距离那一家三口前往服刑监狱还有一天。
同在皇后区中,有人正在痛哭流涕地忏悔,有人因为被暗算而愤怒,还有人则在遮阳伞下小憩。
一张折叠椅摊开,菱花白遮阳伞打开,一人躺在阴影下隔绝了大部分人造阳光打扰。
她修长双腿上盖着毯子,样貌看不清真切。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声音,睡着的人影发出几声梦呓,翻了个身,一缕铂金长发掉落,发尾几乎触地。
这睡着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睡觉的,没过多久,一只手也掉了出来,骨节修长,凝霜皓腕。
也不嫌会不会压得发麻,就这么吊在半空,保持了好一会。
然后就被压着麻筋痛醒了。
卡莉斯塔终于睁开湛蓝双眸,入耳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见,那就让他去死。”
“皇后区监狱墙壁采用了防自杀材料,撞不死人。”
“那个也不见,她可以上诉,刑期只会增长,什么话都不用告诉我。”
没再多说几句话,通讯就被掐断了。
本想再说两句的狱警:“……”
另一个同事问:“怎么样,她说什么了?”
狱警摇头:“不来,让他去死。”
同事:“那再忍忍吧,还有一天就要把他送走了,就没见过那么闹人的犯人。”
狱警哈哈一笑,捧着茶杯道:“天之骄子忽然变成这样,是个人都受不了,这可是不到三十岁的联邦少将呢。”
似乎是印证狱警说的话,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呜咽,一会后,转成破锣嗓子哭。
同事一抬下巴:“又来了,第一次看很有意思,这么多天我都看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兴味盎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溜溜达达地过去了。
路过顾长丰的号房,余光一瞥,他像是忽然老了许多岁,垂垂老矣,不复之前运筹帷幄的模样。
双眼无神,头发蓬乱,哪怕听见隔壁号房的儿子在哭喊叫唤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况两人见得多了,什么心如死灰,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精神失常……都见过,也就不稀奇了。
狱警拿警棍敲了敲号房门:“肃静,注意纪律!”
砰的一声,有人撞到门上双手扒着门,着急的声音传到门外:“你有没有跟玉珠说过我,她有没有说什么?”
狱警说:“有啊。”
里面的声音充满希冀:“她说什么?”
狱警朗声道:“她说让你去死。”
顾渊想也不想道:“不可能,以前玉珠那么喜欢我,还说要嫁给我,她肯定是口是心非,她一定会来的。”
狱警:“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静。
果然是片刻,不到五分钟,那哭声又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玉珠,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我太晚才看清对你的感情了。”
谁能看清,他这悲痛欲绝的眼泪中到底有多少分真心实意的忏悔,又或者说,这真的是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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