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对划入地盘的存在拥有超绝钝感力。
隔着象牙白屏风,陶宁试探叫出声:“师尊?”
屏风外传来清凌凌的应答声:“是我。”
一阵轻微衣料摩擦声后,屏风后坐了一夜的人绕过屏风,走向床边,她朝陶宁伸出两指并拢,点在眉心上。
岑点霜道:“你魇住了。”
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陶宁如沸水烧开般的识海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红血丝渐渐隐退。
收回手,岑点霜她挥袖收起展开的五扇象牙白屏风,放上了新的:“这个没用,为师给你换新的。”
陶宁眼前便多了一面屏风,跟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她看岑点霜的动作,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溜过去了。
岑点霜道:“天阶六品山水屏,比之前的更辟邪,实在不行,我给你抓几只食梦兽养着玩。”
陶宁这才明白岑点霜嘴里的辟邪是什么意思。
她比陶宁更早看穿她潜藏的不安,只默默安排。
其实在更早之前,那三个月的一路相随里,她经常看见随地睡觉的陶宁,但更经常看见的是梦中惊醒的陶宁。
那时她还不太明白,总是惊醒为什么还睡,有一次,她凑前去看。
树荫下,灰衣少女靠着树干入睡,一腿伸直,另一腿半曲着,她站在她的膝头上,想看清她眉宇间萦绕的究竟是什么情绪。
然而她醒得比岑点霜预料得要快,过近的距离让她看清了陶宁眼里还没散去的遗憾。
而陶宁看见膝头上蹲着的小白鸟变得惊讶,下意识往后倒,结果给后脑勺撞了一个大包。
或许,梦里有她怀念的人。
跟着一次的惊醒却不太一样,梦里都在躁动不安,吐出了几个她听不清的气音。
陶宁抓住了她的袖子,拉过手,将自己额头抵了上去,声音嗡嗡道:“师尊怎么来了?”
岑点霜已然习惯了徒弟的随时撒娇,她道:“你睡着时抓着传音铃在摇动,我不得不来。”
还真是睡着抓着铃的锅。
陶宁声音不改,还是嘟嘟囔囔的,听得人耳朵发软:“所以师尊就在这守着我?”
岑点霜:“我本想叫醒你,但时机不宜,你可是梦见了打伤你的人?”
她还是觉得陶宁如今这样,是因为当初的伤。
引气入体后洗经伐髓,体内浊气应当尽数排出才是,隐藏旧伤早就被她治好。
不是外伤,那就是心病,若是不及时解决,酿成心魔就得不偿失了。
陶宁摇头,却不说是梦见了什么。
岑点霜也不催,站在床边,任由她拉着袖子,抱着手不动。
她想起她幼年时,身旁无父母亲族,只有师尊师姐们,不蹲在她们谁肩膀上,坚决不肯睡,动辄给各峰下暴雨。
后来还是师姐发现了冰霜花除了掩盖真身气息的其他妙用,每晚一杯,灌下去就睡。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冰霜花蜜,是不是应该存多一点。
不,重要的是冰霜花蜜对人有用吗?
好一会后,陶宁歪着脸,脸侧抵在岑点霜手上,狐狸眼一抬:“师尊今晚不走好不好?”
岑点霜低眉:“睡不着?”
陶宁可怜巴巴点头:“睡不着了。”
意思很明显,要师尊守着才能睡,求不走。
岑点霜沉吟片刻:“睡不着,那就起来练琴。”
陶宁:“……”林间奔腾的小鹿瞬间撞死在了树墩子上。
什么粉红泡泡,啪,都没了。
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陶宁抱着琴,跟在岑点霜身后,月色将两人身影拉长,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