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板说,这是他上次从你那里赢的钱。他一直想还给你……“不好意思,我去了一趟英吉利国,有点事儿耽误了,来晚了。”扮演着李屹南的邢峙抱着藤条箱跪在地上。压抑了太久,如今他总算哭了出来。他嚎啕大哭,哭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哭到嗓音哑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终于直面了一个事实——冷玉梅再也回不来了。这场戏结束后,太阳已经落了山。接连演完这么多消耗情绪的戏,邢峙有些精疲力尽。与此同时他几乎以为江黯不会来送自己。但在走出片场之后,即将上车之前,他看到了戴着鸭舌帽的江黯就等在前方不远外。江黯朝邢峙挥挥手。邢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用轻快的语气道:“走吧,我送你去机场。”两人和其余工作人员一起坐上了宽大的商务车。江黯和邢峙是挨着坐的。时间紧张,两人的晚饭就直接在车上解决了。当着一众人的面,他们这一路上并没说太多私密的话。丽水山离机场明明很远,但这回居然很快就到了。车快要停下来的时候,邢峙面对江黯抬起了手,似乎想碰碰他的脸。但还没有真正碰到,邢峙很快又把手放了下去。“不用下去,会被拍。我都跟司机说好了,他会送你回去。”“嗯。”江黯望着他点点头。邢峙问他:“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江黯挑眉,似是不满他昨天那句话里的强势,于是道:“现在还记得,过两天还记不记得……不好说。”邢峙笑了笑,再望着他正色道:“不许不记得。那……那我先走了。回到酒店后,给我发个微信。”江黯故意问:“哦,用哪个号发啊?”“哪个号都可以。”车停稳了,邢峙深深看江黯一眼,转身拉开了车门。“邢峙。”江黯倒是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嗯?”邢峙身体僵了一瞬,回过头看向江黯。只见江黯朝他微微笑了笑,抬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又帮他把衣领缓缓抚平。“出去有摄像头,把自己捯饬得利索点。“……再见,一路平安。”江黯目送邢峙离开。他想起了邢峙昨晚说的那句话:“答应我,在此之前……你不许爱上别人。”江黯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问题——坏了,忘了问他,“在此之前”的“此”,指的具体是什么时间啊?邢峙与江黯配合默契,两人的对手戏演得又快又好,拉快了整部电影的进度。然而其余大部分配角多少差点意思,各方面磨合的时间都要久一些,导演要求严格,整体进度就又慢了下来。邢峙离开后,江黯两耳不闻窗外事,又跟着剧组在丽水山足足待了将近两个月,这才总算迎来了杀青。围绕着冷玉梅,这部电影讲了许多人的故事。人来人往,皆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李屹南也是其中的一个。于是在邢峙之后,江黯与导演一起又送了许多人离组。到了最后,这部电影就只剩他一个主演了。这晚,江黯扮作冷玉梅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化妆。他即将登台唱戏。画眉毛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抖,冷不防画歪了,前额立刻多了一道墨色。冷玉梅面无表情地拿起手帕把墨色擦掉,再重新画眉。一个男人在这会儿溜进了后台。他叫刘三壮,刚从外地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戏楼。进来后他左右瞧了瞧,朝冷玉梅问道:“冷老板,小桃呢?平时你唱戏前,她可都要给你煮梨子水的。不加冰糖的那种,我都晓得的,免得黏嗓子!”小桃从小就跟着冷玉梅,两人互相照拂着长大。她没有唱戏的天赋,负责照顾大家伙,管着整个戏班子的“后勤”工作。冷玉梅被李春山强取豪夺后,戏班子也散了。为避免冷玉梅的心有挂碍,还与从前的人联系,李春山把他包括小桃在内的身边人,全都弄到了南城之外的地方。小桃还是后来李屹南帮忙找回来的,她一直照顾冷玉梅至今,陪他重新组了戏班子,再陪他磕磕绊绊走到现在。戏班子现在发展得不错,冷玉梅成了当地的明星人物,小桃也和刘三壮互生情愫。一切本该走向美好,可是……冷玉梅的脸明明上了胭脂,此刻却白得可怕。透过镜子看刘三壮一眼,他低声嘱咐道:“去把门窗关好。”意识到不妙,刘三壮脸色也变得煞白,他心跳如鼓地关好门窗,回到冷玉梅跟前的时候,一双手哆嗦个不停。“啥……啥意思啊冷老板……你、你别吓我!”冷玉梅放下手里的眉笔,回头看向刘三壮。“小桃她……前阵子被日本人糟蹋了,上吊了。”刘三壮先是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他握紧双拳就要往外面跑。“我弄死他们……我弄死他们!”“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