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风一本正经地皱起眉头:“……完全看不懂。”
莫盈儿也借机吐槽道:“我教他学了一上午,他扭头就忘了个光,一窍不通,看来师兄还真不是这块料。”
慕溶月哑然失笑。
“我只是……想试着学学看。看来,是太高估我自己了。”谢羡风翻动着那乐谱,不知想起了什么,唇间渐渐浮上一抹温和的笑意,“这些横七竖八的字符,组合在一起,最后却能变成一首首婉转美妙的琴乐……真是神奇。”
“或许,要学精琴术也并不比打仗简单。”
说完,他又看向了慕溶月,那目光里带着一半的欣赏,一半的倾佩。
慕溶月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谢羡风的嘴里听到这番称赞,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突然对乐理感兴趣,难道只是为了奉承我么?”
谢羡风只定定道:“我只是想更了解你,或许,就可以离你更近一点。”
他如此直白地剖析完,他自己神色不变,反倒叫慕溶月难为情起来。
不过,比起别的,慕溶月的确对琴艺相关的话题,更有兴趣去深聊。
莫盈儿见气氛微妙起来,便主动起身道:“那……我去帮你们抬琴来吧,纸上谈兵终觉浅,什么都比不过亲手一试来得好。”
闲来无事,便多了几分雅兴。慕溶月想来自己也很久没有练琴了,便扭头看向谢羡风。
“你喜欢琴乐,倒也是件好事,利于陶冶情操。所以,你想不想试试?”
谢羡风莞尔一笑,“好。”
只是,他实在太过业余。手指粗糙,布满了薄茧,指法也不得要领。按在那琴弦上,毫无美感而言,还显出了几分违和。
那双拿惯了长枪短刀的手,此时此刻却显得笨拙起来。
直到再度弹错了几个音弦,美乐变成了刺耳的噪音,谢羡风这才无奈地败下了阵来,主动缩回了手,眼神闪躲:
“抱歉……我的手配不上你的琴。”
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羞赧的低微,不知怎么,就让慕溶月无端地想起了昔日去学马球的自己。
她心中一软,又低垂下眼,端坐在琴前,伸出双手:“无妨,我来为你演示一遍吧。”
一曲高山流水,如空谷幽兰,似山间鸟鸣,叫人沉浸在这圆润的乐声之中,忘却尘世纷扰。
谢羡风吟笑起来,不禁感叹道,“阿月,你真厉害。”
那洁白如玉的手指,不仅能够撩拨琴弦,更是直接征服了他的心。
“我虽不懂乐理,却也能辨识出琴声的优劣。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乐声,没有之一。”
“不过是手熟耳。”慕溶月淡淡一笑,“你若是听过我师父的琴声,那才是惊为天人。只可惜,师父他英年早逝,最后只留下了我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是吗?”谢羡风却道,“齐国师有你这般灵悟的学生传承他的衣钵,想必,他也不会觉得有所遗憾的。”
慕溶月心头一暖,点头:“谢谢。”
谢羡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溶月便开始弹奏下一首曲子。在潺潺琴音之间,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经过了数日的颠簸流离,她竟然在这间被人荒废的小木屋里,难能地体会到了一丝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又是两曲结束,见莫盈儿牵着环儿端来了装盛午膳的食盒,谢羡风便起身,郑重其事地看向慕溶月。
“今日,我就不陪你用午膳了。我很快要与盈儿出门一趟。你一个人在家,要关好门窗。”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弓箭,递在了慕溶月的手里,“必要的时候——拿上这个。还记得怎么用吧?”
见到这武器,慕溶月心中一紧,隐约不安起来:“是什么事?”
“桓王的事。”谢羡风也没避讳,直言道,“所以,保护好自己。”
慕溶月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们早去早回。”
他们几人已在此地蛰伏了数日,谢羡风选择在此时出去,便意味着——此事已经快要到了收尾阶段了。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慕溶月目送着莫盈儿和谢羡风走远,二人的身影最终在木门转角处消失不见。她这才转过身来,这时,环儿已经将食盒端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