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文学

5060（第30页）

nbsp;nbsp;nbsp;nbsp;057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在欧洲待了十多天。

nbsp;nbsp;nbsp;nbsp;这是年末的例行巡查，是每年都有的公务行程，最后一站安排在柏林。

nbsp;nbsp;nbsp;nbsp;西装裹得他肩线发僵，郑云州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不舒服地松了松扣子，德国这边的负责人注意到，礼貌地停下来等他。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抬了下手，用英文说：“继续汇报。”

nbsp;nbsp;nbsp;nbsp;负责人点头，接着介绍生物医疗研究室新研发出来的，并在国际上取得重大反响的骨科植入物，包括髋关节和膝关节的置换器械。

nbsp;nbsp;nbsp;nbsp;他全程聚精会神地听完。

nbsp;nbsp;nbsp;nbsp;德国人严谨认真，郑云州对他们一向放心，加上这位又是他在联邦理工学院的师兄。

nbsp;nbsp;nbsp;nbsp;当年他读博一，用八只动物做活体实验，意外死了一半，他当时无语到想把实验器材都砸了，而且国外很重视医学伦理，对动物实验极其严格，他这位德国师兄第二天早上就来了，全程陪着他做完剩下的实验，监测小白鼠的呼吸体温，从早到晚没喝一口水，没上一次厕所。

nbsp;nbsp;nbsp;nbsp;汇报结束后，郑云州带头起立鼓掌。

nbsp;nbsp;nbsp;nbsp;晚宴设在公司附近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德国分部的员工都到了。

nbsp;nbsp;nbsp;nbsp;水晶吊灯把红酒杯照得璀璨光亮，郑云州发表完致辞后，解开西服扣子，一连用德语说了好几声“prt！”

nbsp;nbsp;nbsp;nbsp;多喝了几杯，舌根里隐隐泛着黑皮诺的涩。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提早出来，他走在秋风萧索的柏林街头，金黄的梧桐叶在夜色里打着旋，落在十九世纪的浮雕门楣上。

nbsp;nbsp;nbsp;nbsp;他停住脚，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想林西月。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这些年她都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来过柏林？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拿出手机来，差点要拨出电话时，想起这会儿国内应该是凌晨两三点，又收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明天什么行程？”他在层叠的光影里扭过头，问袁褚。

nbsp;nbsp;nbsp;nbsp;袁褚说：“明天您说要去研究室看看，下午再回国。”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了，直接去香港。”

nbsp;nbsp;nbsp;nbsp;“好的，我去安排。”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坐上回酒店的车，很快进了套房内。

nbsp;nbsp;nbsp;nbsp;他没开灯，就站在阴影里，看月光带着施普雷河的潮气漫进来。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走到窗边，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扣子。

nbsp;nbsp;nbsp;nbsp;他像一个乍富的穷人，得了两锞金元宝，小心妥帖地揣着，时不时还要掏出来看两眼，怕哪天一睁眼，它们又变成了一堆草。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这阵子很忙。

nbsp;nbsp;nbsp;nbsp;一休假回来，就接了一个资产重组的项目，领着人熬夜审核文件，做尽职调查，带头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凌晨。

nbsp;nbsp;nbsp;nbsp;尽管回来不久后，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东远录取，但还在公示期内，要一个月。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粗算了一下，做完这个案子再提离职，时间上差不多。

nbsp;nbsp;nbsp;nbsp;因此，郑云州经过长途飞行，抵达香港那会儿，她还在律所忙得昏天黑地。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站在会议桌旁，正给组里其他同事布置任务，把一项项工作细分到人。

nbsp;nbsp;nbsp;nbsp;其实一个案子里，需要牵头做决策的人不多，有那么一两个能抗事儿的就够了，更多的还是零碎的基础工作。

nbsp;nbsp;nbsp;nbsp;她讲得很认真，男朋友来电话也摁掉不听。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坐在车上，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看出他不高兴，眉宇间压着不耐烦。

nbsp;nbsp;nbsp;nbsp;司机小声问：“现在要去集团吗？”

nbsp;nbsp;nbsp;nbsp;“不用，是郑董的私人行程，往白加道开。”袁褚说。

nbsp;nbsp;nbsp;nbsp;刚为收购星宇的事来过，董事长频繁地造访香港分部，会给这边的负责人无形中带来压力，认为自己哪里出了错漏，这才招来上峰的不信任，无端生出不必要的猜疑。

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开完会，林西月才走到外面来打给他。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喂？”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很抱歉地说：“我刚才在忙，不方便接电话，你找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