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了很多给她的信,她一封都收不到,你知道她收不到,所以写了很多心里话。”
“燕飞光,我已经托人——就是无妄城里的那个小鱼姑娘将你所有的信送给她了。”
“你不会再见她,对吗,再看她一次你还能拦得下我吗?”
“她看了信,会有多想念你?”
“可她再也看不见你了。”
“她会哭吗?”
“我见过她哭。”
燕飞光眸光一凛,黑刀果断斩出,将暮兰的手臂斩断。
他扑了过去,死死将暮兰按在身下,沉静眸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与此同时,远处有兵马前行的轰隆
声传来,大地在不断震颤。
燕飞光执刀的手忽然松开,他知道来者何人,只将手中黑刀抛落在地,回头去看从洛都而来的兵马。
暮兰暴动,洛都那边知道消息也并不稀奇,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燕飞光赤手空拳,一步步走上前去,和十几年前他刚来到无妄城的时候的形象一模一样。
——孤独无依,手无寸铁,只有站立在天地间的这一个人。
银甲大军前,连霏骑在白马之上,安静看着他。
——
兵马踏过无妄城,城中所有魂族暴动,守城的青霓再次化作那晚月下的形态,用身体包裹无妄城的城墙。
但这也无法拦住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洛都军队,最后,她的身体与无妄城的城墙一起轰然倒塌。
这座城池,建成于燕飞光两手空空来到这里的那一天。
它也倒塌于燕飞光两手空空离开这里的这一天。
兵马踏过无妄城,城中魂族尽数异化,被一一斩灭。
城中央的一处小院之内,院墙倒塌,被女人精心打理花架东倒西歪,其上缠绕的藤蔓垂落在地,点缀其中的金色花朵早已枯萎。
这处小院与城主府相邻,大战之后,两座宅院相邻的墙面也倒了下来。
在隔壁城主府的角落处,有一个精心搭好的小棚子,被周围的杂物盖着,并不起眼。
现在这只到膝盖高的小棚子也散架了,可以看到一个被堆得东倒西歪的雪人藏在棚子里。
它的身体处长处两根纤长的树枝,脸上按着两枚被啃过的黑枣。
这个雪人虽然模样笨拙,但堆垒起身体的雪球夯得很严实。
它还被小心藏在风雪吹不到的角落,有人专门给它搭了一个小棚子用来躲避雪季随时吹起的寒风。
现在,这个保存了十年的雪人倒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周遭已经温暖了很多,日光暖融融的。
就好像是雪季即将过去,无数人期盼的春日即将来临。
雪人在雪季将尽的温暖阳光里融化,雪化为水,蜿蜒向前流动而去,与地上女人的鲜血汇作一处。
她确实是死了,倒下的身躯无声无息,连血流都小心翼翼。
在她的尸体前方,士兵翻看信件的手顿住,他们只阅读了第一句。
“我记得,在雪季来临前的暴雨后,我将你带回了无妄城。”
很快,他们将信件合上,不敢多看,只以为这是什么机密的情报。
“呈给王上过目。”
“地上那个女人……”
“就当她是魂族好了,不然被上边发现了,按军纪你我都要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