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具体发生了什么?往简单点来说,就是驸马通奸,被高龄产妇的楚国公主发现,气不过的与他在床上产生争执,驸马却在怒火中把楚国公主推下了床,还用脚踩踏了公主的肚子,导致公主流产,不治身亡。等驸马理智回归知道害怕之后,就畏罪潜逃了。
nbsp;nbsp;nbsp;nbsp;很显然的,皇室当时的态度十分明确,那就是缉拿驸马,杀无赦,甚至要连坐让他全家赔命。
nbsp;nbsp;nbsp;nbsp;这种事是个人都不太可能站在宛如畜生一样的楚国驸马一边吧?但是偏偏博陵赵氏不是,当时的赵家主看到了翻案的漏洞,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站在驸马那边,并真的帮他免去了死刑,全家也不用跟着满门抄斩。
nbsp;nbsp;nbsp;nbsp;赵老登切入的角度,首先一点就是当时的楚国公主并没有死,虽然已经因为流产陷入了昏迷,但毕竟还有一口气吊着,尚在人间。
nbsp;nbsp;nbsp;nbsp;那就不算打死公主。
nbsp;nbsp;nbsp;nbsp;虽然按照大启律法,只要伤害了皇室成员,就要按谋逆处置,但赵老登舌战当时的门下省群臣说,楚国驸马失手害死的只有公主腹中的胎儿,这孩子算皇室成员吗?或者说,他已经算一个人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一场诡辩就此展开。
nbsp;nbsp;nbsp;nbsp;田春坊会提这件事,就是因为博陵赵氏当年走的也是以情动人那一套。
nbsp;nbsp;nbsp;nbsp;他们诉说驸马与楚国公主感情甚笃,驸马的出轨是旁人恶意勾引,并无主观恶意的故意杀人,只是失手,并且出事后认错态度极其良好,伤心的日日夜不能寐。
nbsp;nbsp;nbsp;nbsp;田春坊以此类比:“在清河公主一事上也是一样的啊。清河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公主不是故意杀人,只是怒发冲冠下的失手,出事后她一力承担了全部罪责,没有丝毫的反驳,这样的认错态度,不比还畏罪潜逃的楚国驸马好吗?”
nbsp;nbsp;nbsp;nbsp;博陵赵氏被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事确实是他们家办成的,甚至是他们这些年一直引以为傲的本事,如今面对过去的自己,他们也只能苍白又无力的说:“两件事情况不同,又怎能混为一谈?”
nbsp;nbsp;nbsp;nbsp;“哪里不同?”田春坊一副不吝赐教的模样,还摆了个请的手势,有请对方辩友回复他,楚国公主和清河驸马有何不同。
nbsp;nbsp;nbsp;nbsp;是死法不一样啊,还是死的地点不一样?亦或者楚国公主只是个普通人,而清河公主觉醒了血脉?
nbsp;nbsp;nbsp;nbsp;没关系,关于这点太子这边也早有准备:“当年博陵赵氏经手公主案时一力主张,这事到底该被定性为是驸马杀公主,还是夫妻之间的口角事。当时你们说的是,这是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驸马和公主在拥有这个头衔之前,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那如今也是一样的啊。”
nbsp;nbsp;nbsp;nbsp;田春坊用了一模一样的话术,主张不应该把清河公主案定性为觉醒血脉者枉顾力量肆意杀害普通人,而是这只是小夫妻之间的感情纠纷。
nbsp;nbsp;nbsp;nbsp;他们在成为觉醒血脉者之前,他们也只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被伤害了,自然会伤心。
nbsp;nbsp;nbsp;nbsp;老皇帝和朝臣频频点头,觉得田春坊说的很有道理。
nbsp;nbsp;nbsp;nbsp;历史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nbsp;nbsp;nbsp;nbsp;博陵赵氏戴上了痛苦面具,偏偏又无法反驳,因为那是他们的先辈不知道想了多久才好不容易想到的恶毒之言,角度十分刁钻,很难反驳。
nbsp;nbsp;nbsp;nbsp;田春坊最后总结陈词:既然两方是一样的,有例可循,那当初是怎么判的那位驸马,如今就该怎么判清河公主。
nbsp;nbsp;nbsp;nbsp;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判的没错的话。
nbsp;nbsp;nbsp;nbsp;那博陵赵氏还能说什么呢?自己打自己老祖宗的脸吗?
nbsp;nbsp;nbsp;nbsp;至于当年是什么结局,也是很简单啊,驸马没死,博陵赵氏一战成名,人人都称他们秉公执法,一心为民。
nbsp;nbsp;nbsp;nbsp;所有朝臣最终齐齐看向了龙椅上的皇帝,等待着他的圣裁。
nbsp;nbsp;nbsp;nbsp;沈里坐在显德殿内,和一猫一狗一起眼巴巴的等着闻时颂:“所以呢?你们成功了吗?”
nbsp;nbsp;nbsp;nbsp;他只恨自己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到,在朝堂上几乎不认识什么能帮到闻时颂的人,甚至连敲敲边鼓都做不到。
nbsp;nbsp;nbsp;nbsp;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他在北疆当大将军的阿姊沈青起。
nbsp;nbsp;nbsp;nbsp;可先不说这事会不会给阿姊带来麻烦,只说他阿姊非常愿意帮他,并不觉得麻烦,可她人在北疆,鞭长莫及,等沈里临时修书一封,再等阿姊传回解决办法,清河公主的下一世大概都已经一岁了。
nbsp;nbsp;nbsp;nbsp;以前沈里总觉得当个咸鱼挺好,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是个咸鱼,但他不能真的是个毫无本事的咸鱼。
nbsp;nbsp;nbsp;nbsp;否则这种时候他就只剩下了焦虑又内耗的等待。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在闻时颂黑着一张脸走进大殿的时候,沈里从没有那么难受过,不只是因为他以为结局并没有改变,也因为他在这件事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想帮到闻时颂。
nbsp;nbsp;nbsp;nbsp;很奇怪,明明一开始刚穿过来的时候,沈里只想离这个崆峒太子有多远算多远的。
nbsp;nbsp;nbsp;nbsp;可如今看着穿着从省服的对方,沈里的眼前却会无数次的闪回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白幡频晃的灵堂,以及明明看起来只是冷硬着一张少年意气的脸庞,却仿佛整个人一碰就碎的闻时颂,他正轻声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没有任何家人了,里里。
nbsp;nbsp;nbsp;nbsp;不,沈里想告诉他,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
nbsp;nbsp;nbsp;nbsp;一如这一天,沈里慌乱上前,对闻时颂展开乱七八糟的安慰:“怎么了吗?别怕,我我我这就给我阿姊写信,我可以去求太后,我还可以再和韩仆射的妻子王夫人谈谈,我……”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是我没用。”闻时颂看起来真的懊恼极了,他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也只想在事成之后再和沈里通知结果,但之前还是太过得意,功败垂成。
nbsp;nbsp;nbsp;nbsp;“我理解的,清河姨姨也理解,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清河姨姨本、本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nbsp;nbsp;nbsp;nbsp;“死?”闻时颂一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写满懵逼,“谁和你说她会死了?”
nbsp;nbsp;nbsp;nbsp;沈里也是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