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丞坐在床边,手指摩挲她的肌肤,垂着眼。
你,更想和陆京择在一起的生活吗?
他几度想要问她。
江远丞俯身,将她的手从玩偶下轻轻拿下,抓着玩偶把她从她怀里撕下来。随后,他掀开被子,从背后拥抱住她,额头抵住她的毛绒绒的发顶。
不重要。
陆京择已经是过去的人了。
即便,他努力地在最后退场的时刻,将自己包装得完美。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做下的铺垫永远不会再有用场,她的心早已做出了选择,一切都已经是定居。
江远丞冷静地对自己说。
最重要的是,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亦或者有些人有意为之的算计。他需要的是,慢慢观察和思考,而不是将这件事剖出来,让她难堪,亦或者让她察觉到他的焦虑与不安。
江远丞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得到了理智的答案。可他仍然做了噩梦,或者说,那并不算噩梦,而是往事。他望见梦境之中,她如何奔向陆京择,如何跳入他的怀中,又如何与他耳鬓厮磨。她对他笑,和他牵手,和他大步大步走过大街小巷……
在恋爱中的人,往往无法察觉到他们与外界那一层隔阂,唯有旁人才能察觉。江远丞在梦中,再一次感觉到,他成为了她和陆京择的局外人,他与她之间仍是不可打破的隔膜。
他骤然睁开眼,灰眸一片清明。
窗外的天光已亮了,时间还很早。
江远丞转头看温之皎,她蜷在他的怀里,头发凌乱,脸上有着点笑,唇翘着。她做了个很好的梦,他想。他的手指再一次触上她的脸颊,在她脸上落下了很轻的吻。
她的梦里,是否有他呢?
还是,有的是别人呢?
江远丞克制着这个念头。
他起身,洗漱后,换上了骑装。
江远丞坐在马上,望着广阔的草坪,他俯身,深呼吸几秒。随后,他甩下马鞭,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啸。他不记得自己骑了多久,在马场里绕了多少圈,只记得停下来的时候,隔着晨雾听见了她的带着笑的声音。
“哎呀,慢点慢点。”
“这马的皮肤真的滑溜溜的!”
“不行不行,再慢点再慢点,我怕。”
江远丞勒马,从林中的晨雾里,远远看见她的身影。
温之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蹬着靴子的腿垂在马上,训练师在马下牵着缰绳。她心情似乎很好,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忍不住地举起,像是在保持平衡。明明她穿着的也是黑白骑装,可垂在肩侧的卷发双马尾仍细心地缠上了红色蝴蝶结丝带,隐没在发丝中。
江远丞望着那一点红,唇动了下,他调转方向,朝着她骑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和他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江远丞没能收束出来那外溢的不安与焦虑,他搂着她,一路策马,感受着她全然的依靠还有小声的尖叫。他知道,他应该放缓速度,可他没有办法。
一旦放缓速度,那些甩在脑后的情绪定然会跟上。他不断说着如何驾驭马匹的技巧,唯恐一旦不说这些,那些令人不安的话就会溢出。
事后,她生气了许久,好几天没有理他。
他懊恼起来,为什么要去见她呢?
如果再多跑几圈,他的情绪会消散许多。
为何要在雾中调头,在情绪还未消散时就忍不住走去呢?
江远丞在后面几天,承受着冲动的代价。
他和她说话,她当没听见。
他道歉,送礼,她摔门不理。
他叫她,她昂着脑袋掠过。
明明同处一室,他却不得不给她发信息,把所有讨好投入深海中,等不到一点回复。
江远丞躺在书房的沙发中,又凝视着那一盏吊灯。那吊灯如此繁复华丽,光芒犹如流动的岩浆,几乎要淌落,滴在他的脸上。
他没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一张小小的饭卡被发现已经过去了几天,书放回了原处,她似乎也没有发现饭卡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