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关外,荒无人烟,早已废弃多年的破庙就在眼前。
这里曾是他们年少时探险的旧地。
梁安捏着剑柄的手青白一片,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波澜。
另一只手,死死拽着伏山。
伏山的手腕都快要折了一样疼,但他一声没吭,同样绷紧了脸,知道将军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前尘旧怨,将军从未宣之于口,但在每一个被梁安紧握住手的夜里,伏山都在隐忍的啜泣声中,知道了将军为他杀了许慎一的决心,从未放下过。
他不敢醒来,不敢哭,也想告诉将军他一早不疼了,但也学会了那会叫将军更伤心,因此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就连伏山都早已忘了的伤痛,梁安始终记得,从未放下。
门外是两位姑娘。
思儿昭儿称“梁大将军”,说明了事情原委。
梁安问:“阿月呢?她……还好吗?”
“小姐知我二人见将军必有此问,特意带了信来。”
梁安眸光闪动着,手掌无措在身上蹭蹭,接过了厚厚一封妹妹的信。
“多谢。”他郑重说道。
将信塞在怀里,感受着信的硬挺,手掌贴在上面闭了闭眼。
“小兰呢?”伏山急问。
“恒大夫随小姐一同往永州府皇宫去了。”
思儿昭儿就此拜别。
“二位姑娘!”梁安忽然叫住她们。
两人回头,听他说:“烦请告诉家妹和恒岚,若……”
他捻捻手指,摇摇头,改说:“盼她们一切都好。”
待二人离去,梁安眼神骤然凌厉。
他一把拉住伏山,毫不犹豫推开了庙门。
看见许慎一的那一刻,梁安的手松开了。
拽剑出鞘,一言不发,梁安阔步过去,剑光一闪,绳结应声而断。
他抬腿横扫,将许慎一踹飞出去。
破庙内尘土飞扬。
“啊——”发出叫声的,自然不是许慎一。
被捆在一侧的沧浪急得大吼,他拼命扭动着被缚的身体向前蠕动,脸上泪和地上的灰土混在一起,惊得伏山退了三步。
“靖之。”许慎一歪在地上吐了口血,喘息着撑起身子,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他撑地起身,膝盖颤抖,却还是挺直脊背站起来,血顺着唇角滴落,打湿了衣裳。
“浪儿,起来。”他看着梁安,语气却温柔:“莫哭。”
梁安剑锋一转,寒光再闪,又逼近一步。
“伏山。”他叫,“把你的剑拿来。”
伏山不明就里,懵着“哦”了一声,解下来递给他。
岂料,他转手扔给许慎一,吓得伏山低呼了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