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渝住进林府替林广微诊治倒真有奇效,不过三日,他已觉神清气爽,言语中对这年轻人赞不绝口。
到底是拳拳父心,马上就想到要请兰渝替林凇平也瞧瞧。
林凇平的腿疾已有八年之久,八年间无论是御医主还是乡野名医都求过了,无人能治。
听说从前有个叫做药王谷的地方,曾有不世出的高人,林家也派了人去登州四处打听,无论要什么,只要他能给的都会给,到了登州境内,附近的村民说那山早已荒了几十年,哪还有什么药王,抱着希望去的人也只得失望而归。
病急乱投医这话是真的,还是林凇平拦住了他再折腾。
林凇平自个儿不在意,可旁人没法儿不在意,兰渝经林凇平松口去他屋里坐了坐,许久之后才出来,直言没有把握。
林广微并不如何失望,转而笑吟吟说:“兰公子年纪轻轻有如此高明医术实在难得,不知可有心入官门,老夫可代为引荐。”
那边林鸿羽还没说话,兰渝已回道:“村夫俗子不知进退,劳相爷费心。”
林广微没再多说,自然换了话题。
等把兰渝送回房里林鸿羽绕回来又对他爹千叮咛万嘱咐:“兰渝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有这手艺也是他人聪慧自学来的,在外从不显露,如今不过是看在我们还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来家里替您诊治,万万不可说给旁人知晓。”
林广微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掀起眼皮淡淡说道:“你倒肯为他跟我说这么些话。”
林鸿羽怔了一瞬才察觉自己刚才语气有些急了,他垂下眼:“爹,兰渝救过我的命。”
“你不该总是这样毛躁。”林广微没就这话说下去,摆摆手算是结束了这次父子间的对话。
林鸿羽板正施礼退下,走在廊庭目不斜视,剩下的话不必林广微说,林鸿羽是听够了的。
他比不上兄长,成为不了兄长,这世间林凇平只有一个,任是流着和他一样血的亲弟弟也只能是林二公子,永远不会成为光风霁月的林凇平。
他习惯了。
“小羽。”
林鸿羽回神才察觉已到了兰渝门前,他还没应下,手里已塞来一张信纸。
“照方抓来。”
林鸿羽仔细折好点头应下:“是给大哥还是给父亲的?我好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仔细照顾着。”
“给你的。”兰渝回身又去写字,“不必给别人,抓药回来,我煎给你喝。”
“给我的?”林鸿羽讶然,他重新打开药方看了又看迈进去愁眉苦脸:“你不会真要报复我给我喝苦药吧?”
兰渝抬头瞥他一眼:“我很闲?”
林鸿羽瞪眼:“你现在给我根棍子我能上山去打老虎,把我扔进将军府我能跟伏山摔上三十跤,我好端端的你给我喝什么药?”
“目赤舌红,脉弦有力。”兰渝扒拉他眼皮,掐住他脸蛋让他张嘴,抓住他胳膊手指头搭上去,又把他手里的药方抽出来塞进他胸口的内衫里,“你没睡好,肝火上炎,喝药还是等头疼?”
“喝药喝药。”林鸿羽老实闭嘴了,唇角的笑落不下去,“你在我家这样辛苦什么时候有空看我好不好了?”
兰渝不理解他这话,直言:“我看你八年,一眼知你好是不好。”
说完就看林鸿羽呲着一嘴白牙美滋滋出门抓药去了,剩下兰渝在屋里皱眉一头雾水。
什么毛病?不是最烦吃药了?怎么跟梁安在一起久了也跟他似的喜欢呲牙了?这也传染?
转眼已是腊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