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梁安左思右想,不知该不该再去见赵宴时。
对于弘文帝把活生生的人当做棋子的事,他愤怒之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宴时。
梁安不是擅长掩藏心思的人,他生怕在赵宴时面前透露几分,而令赵宴时也跟着一起窘迫伤心。
这些年来他或许已深刻明白自己不是受父亲疼惜爱护的孩子,若单是如此,也还是可以忍受的。
毕竟天家无情,父子亲情总比寻常百姓更淡薄些。
可若是他知道了他的父亲远比不疼爱他还更要过分,视他如无物,只把他当做保护另一个孩子的盔甲,到底该怎样难过?
梁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在廊下独自徘徊至深夜也没个答案。
躺在床上时,梁安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一片,理都理不清。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那些念头越是清晰。
那可怜的人,即使失去他这个朋友,也好过被人用真心算计。他绝不能做旁人手中的利刃,将刀挥向赵宴时。
迷迷糊糊睡去,在梁安的梦中都是皇室这些纠缠不清的烦心事。
直到太子和弘文帝一同手握着刀向赵宴时刺去,鲜血淋漓,梁安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如擂鼓作声,几乎炸响在耳边。
“咚咚咚——”
“谁?”梁安这才觉察是有人在敲门。
门外敲了两遍门的伏山扬声说:“将军,瑞亲王府一早派人送来帖子,说是请将军过府一叙,郑伯差属下来问将军该如何回禀?”
“什么?”
一把掀开锦被,梁安从床上跳下去,裹上外衫一把拉开了门。
“……将军。”伏山被他吓了一跳。
梁安急问:“你刚才说谁的帖子?”
伏山当自己耽误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忙又匆匆说了一遍:“是瑞亲王府。”
赵宴时……
他沉吟片刻摆摆手:“叫人留下帖子,送人出去,我稍后去看。”
伏山挠着脑袋答应着去回话,想将军今日这是怎么了,这样毛躁。
梁安回屋,站在桌前出神,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沉默良久又开门叫道:“来人。”
“将军。”不远处守卫的侍从前来。
“带我名帖去右相府上请二公子,说我有要事相商,务必速来。”梁安吩咐道。
“是。”
林鸿羽赶来将军府时还没进门喘匀气,就被早在外厅等着的梁安一把抓住。
“发生什么事?”林鸿羽吓了一跳,梁安这样急躁样子,甚至等不及他进去。
接到消息林鸿羽马不停蹄赶来,此时见梁安这样沉重模样心里也跟着一沉,莫非是宫里出了什么状况?
不对啊,若是当真有什么情形,他爹早该入宫了。
那会儿林鸿羽着急出门正碰上他爹,他还问了一句:“平南将军府上何事如此匆忙?”
此时林鸿羽和梁安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也一个比一个皱得更紧,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林鸿羽盯着他,紧张地握住腰侧的佩剑,就等梁安说出一句话来,一起去做些什么。
“翰昀。”梁安总算说出两个字来。
林鸿羽的心悬得更紧:“在。”
“瑞王殿下递了帖子来我府上,请我前去。”梁安说出了自己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