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梁安制止他,“我这就准备离宫,殿下贵体要紧。”
梁安看围成一团的乱象,忧心忡忡踏出了东宫书房。
太子身体已虚弱成这幅样子,是否能堪帝位之重?
他对太子地位的护持之心尚未减弱,却不免担心日后太子得登大宝,社稷江山之重任岂不会将太子本就虚弱的身子压垮。
天子即位缠绵病榻,如何护佑子民?
行至庭廊拐角处,梁安站定,拧眉懊恼驳斥这不敬念头。
太子自幼得封,所受教育心思全在社稷之中,近些日子与他探讨边防之事,言之有物,不像庸碌之辈。
尽管病弱,送来东宫的折子从无遗漏日日批阅,太子每日除了侍奉皇帝就是读书看奏折,单从他日常勤勉态度来看,应当不会是罔顾天下苍生的昏君。
梁安一早知道太子身弱,也早有觉悟守护皇室尊严地位,此时的片刻动摇,他深觉不该。
天子之位轻易不可撼动,朝堂改换则社稷不稳,兵火之下民生则更艰辛,外患尚未平复,怎可再添内乱。
如今只能期盼东宫真能养好身子,一切顺利平安。
“圣上已命人去请瑞王,快将药室安排妥当。”
廊下有人匆匆走过,二人虽已压低声音,却由于挨得很近真切传进梁安耳朵里。
瑞王……
又是瑞王。
梁安转身看向两个太监已渐渐消失的身影,摸不着头脑。
“平南将军,奴婢可算寻着您了。”小太监看见他松了一口气。
梁安点头,与他也算是熟识了:“小公公可是来送我出宫的?”
“正是,将军请。”
一路走出东宫,梁安心不在焉,太子和赵宴时两个人在他心里缠绕在一处,乱成一团,没个章法。
“太子殿下可还好?”梁安问。
小太监忙回道:“将军尽可安心,有杨大人照料太子殿下十分妥帖,想必很快会好。”
“那就好。”梁安点头,“太子殿下身体不安我难以放心,若殿下大好了,还请小公公向殿下进言告诉在下才好。”
“这是自然,将军不必挂怀。”小太监忙说。
“前些日子听闻瑞王爷身子也不大好,不知是否也是在宫里诊治调养?”梁安放慢脚步。
小太监没什么异常样子,只说:“将军怕是听岔了,并没听说瑞王殿下有什么顽疾,更何况瑞王殿下既已出宫建府,若有不适自然是在府中医治,倒没听说曾来宫里调养的。”
“原来如此。”梁安不动声色,“我也初回京都不久,这些事都不清楚,也是道听途说,叫公公听了笑话。”
“将军言重了。”小太监难得见这样和煦的大人,一时也放松些,“奴婢听闻瑞王殿下赐封‘瑞’字是取福泽吉祥之意,既有圣上龙心期许,想必瑞王殿下自然福寿康宁。”
圣上龙心期许便身康体泰只怕不会,梁安想着圣心最期许康泰的那位如今正在东宫躺着,哪是什么康宁样子。
这更奇怪了。
这小太监是在欺瞒他。
梁安不再多言,直至见着林鸿羽都紧闭双唇,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