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回来无时无刻不想念陆景和,想念在医馆的那一段无拘无束的日子,甚至想念凌雁南,想念那些活泼好动的玩家们。
可这些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当他决定脱身的那一刻,计划就已经开始进行,而进程是不受他控制的。
其实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怎么也该有个三五年,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仅仅只有一年,他就被迫再次和陆景和面对面了。
对这日思夜想的一面,颜文晟其实有过很多设想,最多的就是被揍一拳——揍一顿的话,在他的印象里,陆景和没有这个体力。
然而当这一幕真正到来,和他设想的所有都不一样,如此淡定平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陆景和凤眸一扫,“征讨朝廷的那篇檄文我看了,文采飞扬,听说是你写的,怎么那时候有话此时倒没有了?莫不是陆某没这个资格让先生开口?”
颜文晟急道:“不是!”
面对那双仿佛淬了冰的眼睛,颜文晟低着头苦笑道:“我只是……想见你。见了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话说的,”陆景和冷嘲热讽,“陆某可是个有家室的人,先生还是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千秋月怎么会误会?
陆景和只是偏要借着这个机会刺他一下。
仅仅只是一年时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年前他还能以最亲近的好友的姿态挡在陆景和面前,把千秋月瞪回去,现在却已经成了个外人。
颜文晟心知这都是自找的,可不过一年时间而已,如此之大的落差,让他怎么能不难受?
陆景和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抽咽。
他有点难以置信的抬头,对上了一双红红的眼睛。
“你怎么没出息到这个程度?”陆景和哭笑不得,连忙递过去一张手帕,“我还什么重话都没说呢你就哭成这个德性,我要再说些什么,你岂不是要撞柱而亡?”
陆景和双手环胸,看着又哭又羞,脸和耳朵都开始发红的人,持续输出:“你今儿不是来道歉的,是专门来我这碰瓷的吧,什么时候气死我算完?”
“没有!”颜文晟急急忙忙地打断他,“你别老咒自己!”
“呦,难为您老还惦记着陆某身体不好。”陆景和望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
颜文晟十分坚持:“那……那这种话也不能随便说。万一老天爷觉得你太自信了,就是想要试试你命够不够硬呢。”
“你少点万一吧,”陆景和冷嘲道,“我这一年没急死,知道消息也没让你给气死,可不是身体好了很多吗?要不然早让你给我扶馆哭陵陪葬了,不死都不解气的那种。”
男人噎了一下,又低下头只管哭了。
他算是知道了,陆景和对他大概有点心疼,但是不多,所以舍弃了武斗,选择了文斗。
于是在长达一个时辰的持续性输出后,陆景和终于舒坦了,而颜文晟也早就被骂的抬不起头,帕子快把眼角擦破。
神清气爽的陆景和端起炉子上温着的茶水喝了一口,心下满意:“请回吧。”
“啊?”
颜文晟本来以为挨完这顿骂就能重新黏在陆景和身边,这怎么还让走呢?
看着眼前人如同小动物一样睁大的眼睛,陆景和冷笑一声:“从前也就算了,现在你还在我这里呆着,生怕别人不来抓我吗?”
啊这……
颜文晟心里知道陆景和这话说的不仅是有道理,而是很有可能,但是长久的分离让他一刻也不想离开这个人。
“把他扔出去。”陆景和才不想陪他演什么久别重逢的戏码,冲着这傻狗一扬下巴。
千秋月从与隔壁包间相通的门中走出来,身体力行地执行了陆景和的话——揪住某人的后衣领子就要从窗户往下扔。
“嗷!”
眼看着颜文晟都已经被吓得不出人声,陆景和头疼地制止了他:“去下面,从正门扔出去,扔出去之前先打他一顿。”
“呜呜呜……”
颜文晟本来以为自己挨了一顿骂,就能逃过这顿打,谁知道终归是痴心妄想。
“啊!”
惨叫声从隔壁传出,惊飞了一旁绿树上停着的几只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