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客摇了摇头:“雁南,我知道你对陛下有些偏见,这是他的错,是瑶娘想要的,我不怪你。但你也要对他有尊重,这样的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顾尘客对自己的老朋友有些绝对清晰的了解。
凌北辰的骄傲,远甚于这兄弟二人。
毕竟他是依靠着自己,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天下,他不屑于做这种事。
可况他与赵岳明又何尝不是好友,年轻时又怎么会没受到过老太君的照拂?
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忍心?
“那怎么会……”
凌燕南不懂。
陆景和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淡淡道:“一个孩子,过早的见识了艰难苦寒与纸醉金迷的反差,又收到了万千宠爱,一切触手可得,变坏是理所当然,可以想象的,这是人的劣根性。这不是说明他是错的,也和任何人都无关。”
“至于不管……”陆景和沉默了一下,“大概是……舍不得吧。”
上一辈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得到了和平和安稳,看到肆意享受的孩子,当然会舍不得让他继续受苦,哪怕明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更好的。
他们总会想把孩子庇护在羽翼之下,总会想还来得及,他们还没有变老,还来得及让他们慢慢长大。
可惜日光如梭,往往天不遂人愿,就像子欲养而亲不待。
对上对下,其实都是一样的。
凌燕南他现在不也正处在这个阶段吗?
明明是个王爷,却不用入朝,也不用就藩,只需要和师父一起练武,和好友一起游乐。
顾尘客谢明瑶和凌北辰都是一样的宠爱他,左不过他没有成了赵锐那样的纨绔,所以不显得罢了。
其实身在其中,都是如此的,只是自己往往认识不到。
陆景和当然不会多嘴去提醒凌燕南。
这人是清醒着沉沦,他比谁都明白。
只是他无心争更不想争些什么,所以才放纵自己。
凌北辰对他其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很明显,就这几天陆景和都看出来了,可惜当事人刻意忽视,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禁军统领程嵩,参见殿下。”
一身铠甲的男人匆匆而来,单膝下跪,恭敬垂首。
“来得真快。”凌燕南低眉望着他,嘲讽道,“您何不等我们查出结果再来?”
程嵩满头冷汗:“这个……还请二皇子殿下恕罪,实在是下官家母重病,下官几乎一直在请假啊……”
陆景和在一旁听着,简直要被这个人的愚蠢惊呆了。
凌燕南正在气头上呢,他明摆着跟对方说他不是管事的人?
陆景和下意识地侧首低声询问:“这位程统领家境如何?”
自打陆景和进了京城,就没有玩家们不知道的消息。
橘子洲头一个搜索,立刻回答:“陆先生英明。这位程统领正是恩荫做的官,本来也就是个虚位,没人把他当回事。”
陆景和点点头:“他是被推出来当炮灰的?”
月下独酌看了眼时事,回道:“一半一半吧,真正管事的是从军队那边调过来的一个年轻小将,很受陛下信任爱重,这会儿还在宫里没出来呢。禁军那边估计也是实在没人了,才把他叫出来。”
还真是个炮灰。
“作为统领不管事?你是干什么吃的?”
“别跟我说侍疾,你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吗非得你一个武官来做?”
“你不管事那管事的人呢?为什么不过来?是本殿下不配让他见一面吗?”
陆景和扯了扯还在喷火的凌燕南的袖子,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他们这边谈话的声音再小也不可能逃过凌燕南的耳朵,但二皇子殿下似乎完全没有宽恕的意思,彻彻底底地发了一通火,直接把人免职了。
程嵩从一进门就在不停地流汗,结结巴巴想要在凌燕南的话里抽空解释也没成,自从接到消息心里就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砸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