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槐得知了情况,并没有太大反应。“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葛玉打量着她的脸色,极其谨慎地说:“高梅女士的意思是,让我们暂停谈判,她想要见你,当面跟你沟通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助理的话似乎没有多少信息,但是温语槐还是嗅出了不对劲,城市银行的收购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多亏了经济危机的功劳,否则她们不可能用这个价格收购银行的部分业务。
大概是有人在背后搞了一些小动作,让高梅改变了注意。
“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盛林资本的办公室里。”
原来是已经到了,温语槐点点头:“那回去吧。”
从AMD到金融大厦大约是40分钟的车程,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也不算近。回到机构里,温语槐看着正在工作的同事,发现她们脸上个个都带着比平时更严肃的表情,梁思琪还专门走过来提醒她高梅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她。
温语槐感谢她的善意提醒。“我知道了。”
这里的建筑大面积采用内透玻璃,毫无遮挡,很容易就能看到。
她越过走廊,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高梅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暗棕色皮质沙发上。翻开桌子上摆放着的时尚杂志看,是最新一期的,刚刚发刊。她的手指上戴着的那颗祖母绿戒指很瞩目,雍容华贵。
见到温语槐,她从杂志中抬起头,露出一个还算亲切的微笑。
“你回来了。”说着,她又翻开一页,似乎杂志上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她一边看,一边轻声说:“这个季度的珠宝都很漂亮啊。”
她没有立刻开始正题。温语槐也就不着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后面的玻璃柜取出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下肚之后,也许是感觉到了湿润,她又不紧不慢地抿了几口。
终于,高梅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现在国内的珠宝牌子做得好像也很不错,听说朱筠被你请回来了?我记得几年前她还在国外操刀做总设计师。”
“嗯,不算是我请的。”温语槐拿起玻璃杯,给她到了杯温水递过去。
这种待客之道让高梅有些啼笑皆非,“不用酒水,也不用茶水,就只用水来招待我么?”
温语槐无法否认,看向自己手中的水杯。
“这里只有温水。还望包涵。”
高梅无奈接过,“也就是你了,我这次回来准备待到过年再离开,家里老人家身体不好,查出癌症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们这些晚辈能陪着的时间不多了。”
温语槐喝饱了,放下玻璃杯,微微颔首。心里琢磨着她的话。表面附和道:“那能待很长时间,是应该多陪陪老人。”
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高梅的本意也不是过来问责,她反倒是有闲心跟温语槐聊天。“对了,你家里父母身体健康怎么样,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好像没怎么听你提到过家人?”
温语槐给出了简洁的回答:“她们都已经离世了。”
高梅面露错愕,她现在年过五十,最容易被这种生死离别牵动神经。“抱歉,我没想到……”
实在很难想象,像温语槐这么年轻的人早早就双亲去世。
偏偏她还能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出口。
高梅看到温语槐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年轻女孩儿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毅力。非比寻常。
假以时日一定会取得了不起的成就。现在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温语槐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像是稀松平常般说起:“没什么。”
她很敏锐地捕捉到,高梅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中止谈判的想法,否则不会有耐心跟她闲聊。比起这个,对方更像是陷入了亲人即将离开的伤感中。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最让高梅揪心的就是亲人的离开。
她甚至开始向温语槐取经,“当初你亲人离开,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你是怎么消化这种事情的?”
像高梅这样有钱有势的人,身边能说个话的人反而少得可怜。
温语槐回忆了一下,她的记忆力很好,给出了还算诚恳的回答。
“父母离世的时候,我刚刚考上大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钱才是当务之急要解决的问题,好在我成绩不错,拿到了当地政府给的奖学金。否则我估计连学费都拿不出来,刚考完就要去打工了。”
高梅作为听众,流露出了不可置信,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怜悯。当初高梅猜出温语槐可能是比较清贫的出身。但是也很难想象,这意味着要承受怎么样的痛苦,才能从家乡走到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
也许是高梅这样的反应让温语槐觉得无所适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值得同情可怜。或许当时会有过强的自尊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都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