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口的双手也不敢松开,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贺观澜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
他的影子包着她,密不透风,就像是锁在他袖袍下的一只难以逃脱的蝴蝶。
“冒犯了。”
贺观澜委身,致歉。
她猛地咳嗽起来,脸颊因剧咳牵带去红晕,咳罢又是一阵头晕脑胀。
扶荧再也没有力气,重新跌回那张榻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一间不算破败的屋子里,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潺潺流水声。
扶荧不想问这是哪里,身体带来的不适感难受又熟悉,像是她去找碧萝时一模一样的感觉。
扶荧听到贺观澜走了过来。
可是不管他要做什么,她根本没力气反抗。
扶荧不清楚贺观澜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是好色之徒,如今这副身体虚弱亏空,也实在没什么吸引力;要说得到什么
扶荧抓住了这个念头,看过去:“你想看我什么?”
他说:“你的心。”
扶荧顿彻。
他看出她是决明之身,却未看出她是无心之魄。
扶荧没忍住,当即嘲弄地笑了下。
“我没有心。”
“人无心不可活。”
“我无心亦可活,更非妖非鬼,不似浮魂周游。”扶荧半仰起头轻问他,“司离君觉得,我会是什么?”
贺观澜说:“我看不到你的过往。”
他只看到过她的魂魄。
平平无奇的凡魂,是这盏灯为她开了灵州神府;是这盏灯让她变得不同。
在贺观澜的猜想当中。
她是转世投胎,身携前世记忆的凡尘子,也许是意外,又或是机缘巧合,让她得到了那盏残灯,并天真地想以此为手段,进行一场不可能的复仇。
但种种猜想都不重要了,因为
她没有心。
人无心不可活,又何来转世?
“我哪有什么过往。”扶荧唇畔牵着一抹嘲弄的笑,“对司离君来说,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不同。”
她迎着他的注视,“如司离君曾点破过的一样,我来自万清城,山泉镇是我的故乡。我生在九月初八,死于七月十七,那年我二十一岁。”
“我没有大富大贵的人生,也没有仙山上临仙客的本事,平日只会抄些医书,行医问药。”扶荧说,“这就是我的过往了,要说不同”
扶荧顿了顿。
她又想起受困灯中的十七年。
没有日月,不见山河,更不分黑夜白天,是一片虚空,也只有那一片虚空。
她守着记忆,守着过往,守着仇恨过了一日又一日。
“司离君认为是我夺了这盏灯;可是我要告诉司离君,是这盏灯为我镀了身,塑了魂。”
她没有心了。
决明灯的灯芯,便是她的心。
贺观澜没有任何言语,扶荧支起脑袋问:“很平淡,是不是让君上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