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副将远远站在暗影下,看着那抹高贵的身影从帐中走出,脸色微沉。
“她居然让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坐进了核心军帐。”
副将压低声音喃喃自语,目光始终没从营帐的帘缝上移开。
“太冒险了……”
……
风声凛冽,战后的焦土气息仍未散尽。
副将在主帐外站了许久,仿佛在等某种迟来的理智落地。终于,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不多时,他走入一间靠后的临时营屋,掀开帘帐的动作克制而决然。
屋内油灯幽暗,他点燃一盏低火,把几张紧急整理的战况卷轴摊在案上,等着屋内那位正在系袖的中年文臣回过身。
——那是掌军调度的长史,女王登基后亲自提拔之人。
“她见了一个戴着兜帽、不报姓名的男人。”副将语气低低地道,“就在刚才,营帐里。还是她主动留的他。”
长史眉头顿了顿,却并未露出惊色,只轻轻合上卷轴:“你怀疑他是谁?”
“维国人。”副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我当兵十年,不会听错。那个腔调,是宫廷里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火:
“更像……贵族。”
屋内沉默了片刻。
长史敲了敲桌面,语气平稳而缓慢:“你该明白,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她也不是不会赌。”副将冷声道,“而且这一次,她赌的是军心。”
话音落下,油灯的火舌悄然一颤,映出两人面上隐约的焦灼与不安。
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女王,从不曾容身于神的光之下。
她的信仰,只建立在“力量”本身。
可那黑衣人的出现,却像是在她的烈火中,添进了一种陌生的气味——湿润、阴影、无法控制。
若这火继续烧下去……究竟是照亮王权,还是焚毁疆界?
他们不确定。
但风,已经变了。
……
当日稍晚时刻,从拉比尼安的驻扎军营飞出一只信鸽。
信鸽从边境出发,穿越雪线,于数个时辰后落入圣城之上的高塔。
银纹封蜡尚未冷透,便被取下、展开。
站在高塔窗前的白袍祭司低头看完,未发一言,只将情报交予身旁等候的记录官。
“露菲利亚。”他淡淡道,“与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在战后主帐中单独会面。”
记录官顿了顿,声音极轻:“消息来自她的军中。”
“长史或副将。”祭司答得平静,“不论是谁,至少还有人记得边境属于神的疆土。”
他随手将那张信纸丢入烛边,未烧尽,只微微卷起。
“她越走越远了。”
他转身离去,袍角掠过冷石地面,声响回荡于圣塔之中。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这句平静话语背后的含义——
圣庭,已开始记录她的每一次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