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热炉灶啊,那点儿菜哪里够他们几个小伙子吃的,正是需要营养的年纪”
“阿姨不用”隋年礼貌拒绝道。
“老陈!你快把咱家那个冰镇的饮料拿出来,他们年轻人喜欢喝这些。”
“我不是来吃”
“同学你说什么?”老板娘的声音在热油的噼啪声下,用力吼道:“哎呦!这里油烟大,别溅到你衣服上了,快到后院去。”
隋年被烟呛了一口,看着陈家老板娘一个劲儿朝他卖命挥手。
好吧他什么都没说。
烧烤店外的木牌子有些油腻,可是走到里面十几平米的空间,里面整齐摆着横竖十二张方桌和配套的四个方凳,地面才拖过地,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隋年看着尽头拐角,垂落着米黄色雕花帘子的一个小槅门,果然后面是一处别有洞天的小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颗四人合抱的大树,大树下是一张圆形石桌,摆着冒着热气的几道家常菜。
石凳子上分别坐着四个年轻男女,虽然都穿着校服,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能把第一高中乌鸦一般黑的校服穿出花来。
他们似乎在吵架,声音还挺气愤的,因为隔着一颗大树,所有都没注意到朝他们走来的隋年。
一道清亮如黄鹂般的女生骂道:“那姓董的怎么那么不要脸,还敢叫我们给他赔钱,明明是他一开始对本姑娘动手动脚,他还有脸去报警!”
“他这是敲诈!”
“我不管,那头猪敢报警抓你们,我就告他性。骚扰!”
身穿米黄色体恤,黑色校服当裙子系在蛮腰上,扎着高马尾的陈袅袅,愤然起身就要出去,被身旁一个打着圆环耳钉,手臂上绣着非主流刺青的寸头红发男生拉住了。
崔朝阳拦着少女的肩膀,举止亲密却不过分,看起来粗糙的男生说出的话却很柔情:“祖宗啊,你可别再让我们担心了,虽然是那个畜生一开始对你动手动脚,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没有证据。”
“你什么意思,你们都是人证啊!”陈袅袅怒道。
“这小县城都是些长舌妇,倒是流言传出去,我知道你是巾帼女英雄不怕这些,可叔叔阿姨每天开门做生意,听到这些一定会伤心的。”
崔朝阳一句话,叫愤怒的陈袅袅冷静下来了,失神坐在圆凳上,抬眸看向对面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书呆子有些阴郁的少年,委屈道:
“哥,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事儿又不能让父母知道,他们每天忙着烧烤店已经够累了,早知道我那天就不该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怂恿大家去酒吧了,也不会撞上那头猪。”
陈冬冬是这里唯一一个正经穿校服的人,他下意识用手扶了扶眼眶,冷静道:“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而且这件事情的重点已经不是你了,是”
崔朝阳两手一抬,果然承认道:“对对!都是我的错,是我那天下手重了,可那龟孙子先对袅袅动手动脚,打他都是轻的,赔偿这事儿你们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
“而且,我不后悔。”少年瞥了一眼少女泫然欲泣又因为愤怒带着点儿红晕的俏脸,耳根子红了。
说完这句话,胸口油然而生一股气魄,妈的!老子真帅!
“嘟嘟”两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拳敲在石桌上,不大的声音,却叫本来争执不休的三个人齐齐沉默,看向最里面的人。
一道低沉,带着点儿小镇独有儿化音的嗓音道:
“大崔,能不能听人说完话,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了?那天我们没动手?”
说到这里,众人都看向崔朝阳。
后者梗着脖子不低头,有人对他暗恋的女生动手动脚,换个男人都不能忍。
“但是就像大崔你说的,不止你不后悔,我们都不后悔,现在的重点是人进了医院,对方自己心底有愧,否则学校早就知道了,才提出私了赔偿。”
“现在的重点是赔偿多少合理。”
里面的人声音一顿,继续道:
“我仔细想过了,这事儿虽然是董其行不规矩在先,可是我们那天确实下手有些重。”
“我去医院问了,姓董的小腿骨裂,右手骨折,要打石膏,拍CT,还有康复期,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要五万。”
五万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毕竟按照现在都市的中产阶级而言,一件衣服都能买几千的。
可是对于校园里不事生产的学生,家里只有小本生意,抵得上一年不吃不喝的存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