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裴安夏去医院探望完傅峥的母亲,结束后傅峥送她到楼下打车。
下雨天车子不好打,傅峥陪她站在屋檐下等了半小时。他性子沉闷寡言,裴安夏早已习惯他这副生冷的模样,也没往心里去。
不曾想,安静了半天的傅峥突然开口,说的竟是:“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做你男朋友,虽然迟了一点,但我想说——”
“我愿意。”傅峥说着,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子,递到她手边,“让我做你男朋友,好吗?”
首饰盒里头装的是C家的戒指,单颗钻石,最基础的款式。
换作是平时,裴安夏还真看不上这么朴素的戒指,但是她很清楚,这只小小的戒指,恐怕是傅峥做了好几份兼职换来的。于是普通的戒指,被赋予了厚重的意义。
裴安夏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满怀雀跃地说:“好。”
傅峥这个男友当的,简直无可挑剔。
裴安夏娇气爱挑嘴,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傅峥就亲自下厨,做的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裴安夏上课走神不认真听讲,到考试前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傅峥便耐着性子帮她画重点、讲题目。
裴安夏冬天怕冷,每次都把冻得冰凉的小手,沿着傅峥的后脖子,塞进他衣服里取暖。傅峥脾气好,从来不生气,反倒笑咪咪地问她:“还冷不冷?”
傅峥对她的那些好,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然而谁都没想到,事情在这时候发生了转折。
过去裴安夏像个小尾巴似地缀在身后的时候,傅寒舟并不在意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但当裴安夏失望离开后,傅寒舟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动了心。
得知裴安夏找了个穷小子当男友,傅寒舟情急之下,直接冲到A大校门口,打算软磨硬泡把人追回来。
“以前是我混蛋,不过我保证,我和那些女人都断得干干净净,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你别跟我置气了,行不行?”
裴安夏当初铁了心的离开,现在当然不至于听他说两三句好话就心软。她抬脚,想要绕过他离开。
傅寒舟又不傻,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走远,连忙拽住她的手腕。
裴安夏挣脱了几下无果,索性冷冷地睨着他道:“傅寒舟,我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
傅寒舟听她提起这茬,不由嗤笑道:“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像我吗?有我这个正牌在,你还要守着个冒牌货做什么?”
裴安夏并未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他比你懂事、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没有别人,无时无刻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当时傅峥就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很聪明,单凭这几句话,就能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个七七八八。
原来裴安夏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他之所以能得到她的青睐,仅仅是因为他长了一张与那个男人相似的脸。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再怎么自欺欺人,傅峥也明白自己只是个替身。
难怪,裴安夏和他相处时经常走神,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傅峥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觉得眼前的一切,正在颠覆他所认知的世界。
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
眼前忽然有道阴影落下,他掀起眼帘瞧了瞧,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安夏淡淡地俯视着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些日子,她把傅峥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她知道傅峥为了融入她的世界,做了多少努力。
然而裴安夏在这段感情当中,始终清醒得很。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傅峥不可能有未来,她的父母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在上流社会中根本站不住脚的穷小子。
她的婚姻,必须是能够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哪怕不是傅家,也得是周家、严家……
尽管裴安夏清楚,她和傅峥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也断然没有想到,这层窗户纸竟这般残忍地被捅破。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们分手吧。”
傅峥怔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真实的我,而不是别人的影子。”
裴安夏思量了好半晌,有些不确定地说:“或许有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