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两边的任务报告,但现在想不起来都有些什么内容了。
晚上酒喝多了,现在还有些晕。她记得自己和观千剑说了些疯话,但观千剑的态度似乎是不相信的。
她席地而坐,靠在床边上打开终端,翻出那几份任务报告。
沙漠方留在飞船里的人说飞船突然失控,门一开一合,咖啡机不断冲泡出咖啡液,闹钟响个不停,人为关闭没有用处;
驾驶飞行器或直接飞出去探查沙漠的人说在星球北极点处出现了一座金字塔,四周俱是下陷的流沙,而金字塔安好地立于中心。
一支队伍进入金字塔查看,不是她们所想象的法老陵墓,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入墓室。里面就是一个空旷的角锥体空间,一片金灿灿,什么都没有。
地面没有暗门,墙上没有暗室,绕着金字塔采集的数据发过来,发现和内部墙壁长宽高只相差一个砖块的距离。
在金字塔里一无所获,她们只能离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们走出金字塔却没来到原本的沙漠之星,而来到了一个草长莺飞的星球。
坐标显示她们仍在室女座Ω-1019,但与飞船里的向导联系不上,更别提驾驶飞机的数据采集员和其她探查的队伍。
她们的第一反应是进入了幻境——因为空间异种不会更改空间的样子,而幻境可以。领头的队长往草丛里扔了一只探测机器人,小球在地上滚了两圈,啪嗒一下伸出四肢,竟稳稳地站立在草地上。
“什么情况,能踩上去?”有人用枪口点点松软的泥土,开始跃跃欲试。
探测机器人一摇一摆地往前走,尽职尽责地传回图像和数据。
草丛在生长,花卉在舒展,空气中的氧气含量是极其舒适的浓度,就算她们摘下头盔也没关系。
焦虑防弹背心目送探测机器人一直往远处走,她等不及,操控加快了它的速度。机器人朝着地平线狂奔,一公里、五公里、十公里,好像这个幻境没有尽头。
“这个幻境的时间流速好慢。”一个把头发染成火烈鸟似的玫粉色的姑娘说,“我刚默数了两分钟,但表上只过去一分钟,我还调不出秒数。”
听到这话,大家都试了试能不能调出时钟的秒针或是秒数,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会不会是九三零那儿发现的死物异种?”焦虑防弹背心闷闷开口,“从来没见过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的幻境异种。”
“不太可能吧。”说话的是借助飞行装置悬浮在半空中的队员,“不是说那个异象我们得用光激素的时候才看得到吗?”
她升高了一米远眺:“要不我飞出去看看吧。”
“等一下。”还是焦虑防弹背心,“如果是死种,会影响你的激素使用,先等等机器人的结果。”
于是众人又等了几分钟,小地图上机器人一直在往远处走,没有阻碍,也不曾触到边界。
“同志们。”在最后的队员倒吸一口凉气,从缝隙里挤出来,吃痛地甩手,“我们没时间犹豫了,金字塔在赶人,刚才电我一下。”
众人转头,便看到金字塔里噼里啪啦地闪起蓝白色的静电,从最里侧的墙壁往外伸。她们连忙退了几步。
金字塔里的静电有序地扩大范围,的确没时间犹豫了,防弹背心一咬牙,第一个踏了出去。
她的体重加上各种装备是队伍里最重的,她浑身紧绷,缩着脖子地站立着,等待了约莫两分钟时间,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地确实是实的。”
于是队伍开始往远处进发,走出去不知道多远,一回头,那金字塔踪影消失了。
火烈鸟一句「糟糕」卡在喉咙口,从嘴边说出来时又换成了另一段话:“这里还……挺漂亮的。”
澄澈似锦的翠绿色自脚边铺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吐蕊,夹杂着淡粉嫩黄流动,草天相接,绿与蓝之间没有分明的分界线,如同晕染到一起的颜料。
“真的诶,有种没被工业污染过的干净。”飞行装置附和道,抬起手,似要摘下自己的头盔,“这里的空气应该也很……”
“漂亮个大头鬼。”防弹背心一把把飞行装置的手拍开,“小心中毒。”
她们一直往前走,防弹背心这回走在最后,她得牢牢看着几个队友不要被蛊惑着摘下头盔。
她感觉自己走了得有大半天,饱和度过高的蓝天和草地让她眩晕得想吐。小地图上的线路记录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但奇怪的是,身体并不觉得疲惫,再一看时间,居然只过去了一小时。
她的心跳加速,前面的队友仍然若无其事地聊天,惊叹于某一株正巧被她们捕捉到开花的野花。
她们好像把任务都忘记了。防弹背心的后背开始出冷汗:“我们要快点找到幻境突破点,才好出去。”
火烈鸟不解地回过头,她脸上残留着闲聊天的笑意:“什么幻境?你怎么了,出来度假还惦记任务呢?”
火烈鸟与飞行装置相视一笑,纷纷转过身来推搡她:“好啦好啦,副队都铺好野餐垫,就等你了。”
“什么——”野餐垫?
防弹背心还未问出口,一低头竟发现自己身上的全套装备都变成了自己最常穿的那套常服,再一抬头,不远处的小土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十人合抱不下的参天巨树,副队长盘腿坐在树下向她们招手。
防弹背心半推半就地来到树下,坐到野餐垫上,眼看着副队长从篮子里拿出面包、小蛋糕、水果、简易烤肉架。
她想说些什么,目光呆滞了几秒后,她慢吞吞地说:“我想吃华夫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