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光刚反应过来要回握秋泰和,对方就松开手取走报告跑出实验室了。
耳朵里的嗡鸣逐渐淡去,研究员们的声音才一点点放大,让她足以能听清。
“李队长,您是在哪里得到这些液体的?”
“李队长,您真的出过城吗?”
“李队长……”
李琢光的嘴唇动了动,研究员们立刻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李琢光,听她说:“我出过城了。”
“果然!外面那些黑雾就是您杀死的吧?”
“我没有……杀死它们。”李琢光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浆糊黏住了,思考粘滞,动不起来。
眼前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此刻落在她眼里却呈现出一些怨恨与责怪,说出来的话不是好奇和敬仰,而是抱怨她为什么要害得所有人受苦。
“我只是……”
“她只是发现了一些东西而已。”芮礼接过她的话头,“你们都知道李琢光是唯一能看到死种异象的人,她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李琢光扭过头,芮礼没有在看她,侧脸一派宁静,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都清晰可见。
“李队长——”
门口处传来一声呼喊,李琢光循声望去,见是秋泰和带着一个看着职称更高的人过来了。
“李队长您好,我是志愿者统领储慎。”女人伸出手与李琢光短暂交握,“很感激您为登梅黑死病做出的贡献,我这边的想法是立即将该液体投入使用,您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李琢光:“我有一点顾虑,因为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任何有关死种的异象,无法确定杀死黑死病病毒是否会导致唤醒死物异种,所以……”
储慎是个浓眉大眼的女人,眉宇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纵使她面无表情时,也像皱着眉,于是更显她凶相。
“……死种……你的意思是,现在死种可能还没开始杀人?”
“是。”李琢光点头。
“就没有别的可能吗?”储慎凝视着李琢光的双眼,似要将她整个人看透,“比如就是黑死病病毒表层的新物质,那些外表变异的人群就是所谓的异象。”
李琢光:“我仅说外表变异不可能是异象,因为身体里只要含有π+激素,就不可能看到异象。”
储慎冷笑,目光锐利,火花迸射。她并不认同李琢光的观点,步步紧逼:“要是照你这么说,那黑死病病毒无法分析不是因为死种覆盖,还能是因为什么?”
李琢光不退不让,储慎夺人的气势在她身周无声消弭:“我不是病毒学专家,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我只是基于死种清剿的经验,提出一个希望可以保护无辜民众的提议而已。”
储慎眼露嘲讽:“保护无辜民众,说得真好听,不把她们的病治好,谈何保护?”
她的身量比李琢光高,靠近两步站在李琢光身前,俯视睥睨:“既然你说是提议,那我不采纳。”
说罢,她便要伸手过来抢李琢光手里的瓶子。
那只手伸到一半时便被另一只手截住,储慎眯起眼睛看向伸手的来人,眸光压抑而冰冷,视线相擒,她被对方眼中的杀意刺得瞳孔瞬缩一下。
她想抽回手,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钳制着她无法动弹分毫,她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狠厉。
李琢光微微蹙眉:“那能否至少疏散民众,让她们到预备起飞的飞船里做逃离准备?”
“人手不够。”储慎的手收不回来,只能尴尬地僵持在原地,气势也落下一大截,“都不说疏散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你一个虚无缥缈的危险放弃所有家当?”
她上下打量李琢光,唇边溢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像你这种圣人,应该有一个人不上飞船,就不会使用药剂救人,对吧?
“现实一点吧,这不是以你为主角的个人电影,不是你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成的。”
储慎说话难听,但她的确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李琢光的顾虑所在。
虽然登梅中心城市人少,也无法保证每一个民众都乖乖听话地进入飞船躲避,而若自己猜错,死种不会因病毒灭绝而苏醒,同样可能会招致大量的抱怨。
要是以前,她大可以把不听话的都打晕了强制送上飞船,可是现在多了个「霍总指直属」的身份,许多事情就受限了。
晚一分钟投放眼泪就可能多死一个人,在这之后还有四个人等待她的拜访,她们对互相之间相同点的证词很可能成为找到死种的关键。
事情太多,都堆在一起。
倘若没有拿到这一瓶眼泪,那么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找八队的前队友询问证词,但是拿到手了,所有的进度就一下子被推到她面前来。
“决定好了吗,大圣人?”储慎冷嘲热讽,面部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她弯折着手臂,吃痛地咬牙,“行了,松开我,我不抢这瓶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