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怀远阴森森打断了宋知聿,他声音一向温柔,却在走廊显得尤其阴柔。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该休息了,晚上还有工作要忙。”
说着,他顺手就拽着宋知聿的衣尾,行云流水地硬拉着他进了门,眼见就要跨过门槛,他手上的倔种明显不乐意,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最后被梁怀远双手发力趁他不备,猛地拽进了房间。
把宋知聿扯进屋后,他利索关门,露出来个脑袋冲温宁笑盈盈交代,“早点休息。”
然后哐当一声带上,温宁甚至产生了幻觉,就在关门的那一刻,有什么重物结结实实落了地,被关门声很好的掩盖了了一半。
但还是听得到。
“……”
温宁瞥了一眼黑漆漆的门缝,实不相瞒,她也想拉开门看看到底怎么了。
*
出差的城市很潮湿。
等温宁睡的头脑昏昏,被潮湿的冷气淹入全身,她猛然被雨声惊醒,等拉开帘子时,噼里啪啦的雨正像鞭炮一样砸到窗户,水渍走着直线一条条下滑,反复刷新窗户的清晰度。
向下看去,已经淹了。
雨水的潮湿气味从细小窗缝钻进来,骤然降温连带着空调冷风都夹杂着一股阴森森的潮湿感。温宁连着按了几下,把空调温度上调后,她翻了一翻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外面天色阴沉沉,等心满意足看到晚上工作临时取消的安排,温宁直挺挺倒在她背后柔软的床上。
成功白嫖一天加班费,温宁侧着身靠着枕头,无所事事打算开始奖励一下自己,她晃悠悠在网上寻觅着食物,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听着外面下的噼里啪啦的雨声。
酒店的灯大概上了年龄,本就昏黄的底色在岁月蹉跎后显得更昏暗,温宁斜靠在枕头上,无意一瞥,被床对面的墙壁上的弯弯曲曲漫下来的水渍一惊,才意识到这房间似乎在漏水。
她沉默一瞬,又抬头顺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瞧了瞧窗台,很好,也正在渗水中。
潮湿总让人新生燥意,温宁凝神研究了依旧渗水的窗框,然后她站在窗侧看着已经飘起来的车,被淹得只剩个车头的电瓶车,不禁嘶得一声惊起一声冷汗。
再这么下下去,客户也不用谈了,她也不用回家,直接就地体验“末世暴雨来临,我在xxx……”,温宁皱了皱眉,手机已经叮叮叮全是对雨势的讨论,她抄起手机,打算先下楼换一间正常的房间。
然后她拉开门,温宁一个踉跄惊出一身冷汗,她差点要跳起来!
头发湿漉漉还在滴答滴答地滴水,宋知聿很没有素质的任由水滴在酒店厚实的地毯上,白色的短T像是被水浸过,湿哒哒贴在身上,已经半干不干,他坐在门口缩着,靠在门上,抱着手里的东西愣神。
温宁猛地一拉门,宋知聿后背的支撑就没了,瞬间就要向后倒去,被温宁那一声鬼叫惊起垂死挣扎后扶着门框,才稳住身形。
“你干什么?”
温宁心神不定的拍拍胸口,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宋知聿扶着门框起身,阴影笼罩了她,这感觉不太好,宋知聿像是出门了,身上还带着明显的水汽,那种潮湿的冷意惹得她皱了皱眉,于是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
“有事吗?”
“……没,忘带卡了,在这休息一下。”
温宁想也不想,“那你怎么不靠你们自己的门?”“你不会打电话吗?”正要劈头盖脸讨伐他,正是抬头看见他惨白惨白的脸,毫无血色。
“你……”
温宁卡住了,她把话硬生生憋回去,盯着他,他眼睛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半干不干,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她,灰扑扑地像只流浪猫。
一种诡异的谴责感突然生根,温宁恍恍惚惚觉得她像是那个抛猫的歹毒原主人。这太荒谬了,宋知聿不吱声就这么看着她,明明什么也没说,温宁却觉得他越来越委屈。
再这么僵持下去,这只湿漉漉的流浪人就要继续散发他的怨气,温宁觉得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挑起话题,于是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身上的水弄湿人家的地毯了。”
“……?”
她盯着那双明显一愣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她斟酌着语气,最后温柔对他说,
“这样很没素质的。”
然后温宁眼睁睁看这只湿漉漉的流浪人本身就惨白的脸,又白了白,同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