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鹤嗓音沉沉:“好。”
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融化了一些东西,仿佛淋雨很久的人头顶忽然出现一把伞。
徐惜鹤不禁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见到易今莳的场景。
那时她还在兰宜大学读研,有一次导师住院,她帮忙代课,快到期末,大一的学生最关注的一件事就是划重点。
大课课间,很多人缠着她问期末考题,她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
关于那一天,无数次回忆起来时,只剩下她身上暗蓝的衬衫和窗台下闷坐的女孩。
冬天,穿着珠粉羽绒服的女孩惆怅叹气,气息那么轻,被讲台上的人捕捉到。
于是展目看去,冬日暖融融的阳光被窗子隔住,窗台上放着许多的礼物。
圣诞快到了,易今莳收到了很多礼物。
徐惜鹤在灰白的大学里,看到了精彩的颜色。
可令人沮丧的是,她的存在正如身上那件洗过多次的暗蓝衬衫一样微不足道。
易今莳没听课,没看她。
或许都不知道这天换了代课老师。
原本要在课上发的期末习题资料,她留到下课。
每个人领一份。
易今莳来到讲台时,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礼盒袋子,里面装满礼品。
她的皮肤粉白通透,扬起笑脸,眼睫浓长,看不出化妆,一切都像天然,眼睛里都是涉世未深的真诚。
“老师,我有吗?”
她喊一声老师,徐惜鹤拿着书本的手不自觉用力,想回应点别的。
“有。”
资料递过去,易今莳先是惊喜,再然后看到纸上的公式和题目,苦着脸,脸上写着‘好难’两个字。
她长着一张很娇纵的脸,像是从没吃过苦。
或许对她而言,去餐厅吃到不合口味的菜都算是人生中的曲折。
徐惜鹤仿佛看到一颗漂亮的星星从天边划过,她只能短暂的看到,遇见即是分别,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谢谢老师……”
易今莳抱着礼盒袋子出了教室。
徐惜鹤快快收拾东西,假装同路,一起走到桥边。
易今莳将袋子放在座椅上,拨出去一个电话,声音细弱,像是受了伤:“妈妈,老师给的题好难,我学不会了。”
对面不知道回了什么,易今莳皱着的眉松缓些:“那我要吃倒笃蟹……”
徐惜鹤听了之后,意识到刚刚走出的这一步不对。
星星已经划过去了。
她折回去,写完报告,去医院看导师,说了白天上课的情况。
大学不比高中,自然不用事无巨细讲清楚,她很快回校,思考明天去工位该干点什么。
她茫然地走着,没注意桥边有一堆人。
有人拦住她,义正言辞地说这里在拍戏,不能走动。
徐惜鹤道了歉,心想剧组应该在前面入口处挂个牌子,不然很容易误闯。
但她没说出口,准备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