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无奈地拭去了发丝上滑落的雨滴,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停不了,总不能在此躲雨耽搁时间,她只能冒雨前行,走出去再想法子租辆马车回家。
不多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纪云瑟回头一瞧,是一辆有宫里标记的马车正从雨幕中驶来。
她正好奇地看过去,驾马之人已经勒停马车,有些诧异地唤道:
“纪姑娘?”
仔细一看,却是晏时锦身边的那个侍从。
“世子,是纪姑娘!”
他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宽阔的车内正中,端坐着一个男子,顶着一张熟悉的淡漠峻脸,随着上翻的棉帘抬起眼眸,十分不耐地向她看了过来。
晏时锦下了早朝后,先去寿康宫探视了一回太后,陪她用了早膳,才出宫回京卫司衙门。
今日风雨交加,太后定要紫电驾马车护送他。谁知刚出宫门,就碰见了纪云瑟。
看样子,她是独自一人吃力地撑着伞遮挡风雨,似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紫电不解道:
“毓秀宫不是说有人送姑娘回去么?怎的……”
纪云瑟尴尬一笑,料想他们是在太后处,听见了那两个回去复命的公公说的话,她擦了擦两颊的雨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略思索一瞬,终是鼓起勇气向车内的人微微欠身,小心翼翼地问道:
“晏世子,不知可否搭乘您的马车…嗯,请您顺路送我一程?”
章齐侯府在城西南,京卫司衙门在城东,顺路是顺不了一点的,紫电默默看向自家主子。
晏时锦已大致猜到了事情原委,以赵沐昭的行事作风,她昨日吃了那样的大亏,是不可能饶过纪云瑟,必是故意折磨她。
他素来厌恶后宫的这些阴暗做派。
男子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往一侧挪了挪,顺手拿起了一旁方桌上的一本书册,开始看起来。
就在纪云瑟以为他这是不答应的态度时,驾车的侍从笑嘻嘻地跳下马车,抬手示意道:
“姑娘请!”
紫电十分了解自家主子,他行事爽利,最不喜多费口舌,像这种情况,他不开口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这就对了嘛,就算两人闹了小别扭,也断没有让相好的姑娘在外淋雨的道理,若是受凉生病了,心疼的还不是主子自己?
纪云瑟也不客气,将伞递给紫电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自觉地坐在了离晏时锦最远的一侧,先向他道了一声谢。
紫电体贴地放下了车帘,刻意放缓了驾车的速度。
纵使车速不快,车上的棉帘也够厚,但依旧有一阵阵冷风从缝隙内灌入,纪云瑟忍不住,连续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她不禁抱紧了双臂,面露诚恳道:
“昨日之事,也要多谢世子爷。”
谢他没有挟私报复她。
晏时锦并未抬头,翻了一页书册:
“不必。”
这种女子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无暇过问,况且,他很清楚后宫的规则,这一次她侥幸逃脱,不一定是好事。
纪云瑟忽地瞥见了对面的座椅上有一件叠得整齐的绒毯,她侧眸看了一眼认真看着手册的男子,犹豫片刻后,她指着前方小声开口问道:
“那个,我能用一下么?”
晏时锦闻言抬眸,见少女浑身淋湿,发丝尚滴着水,双眼红肿,似是哭了许久,十分窘迫。
纵是从前她刻意勾引自己,对他有所冒犯,但他堂堂一个男子,此时也犯不着与她计较。
更何况,还有太后的面子在,看得出来,太后应是真喜欢她。
纪云瑟见他点头“嗯”了一声,又向他道了一声谢,便起身去拿。
谁知,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起来,下一瞬,熟悉的香味就沁入了晏时锦的鼻尖,那个女子已经坐到了他身旁,脑袋抵在他的肩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