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褪去顾慕飞身上层层的晚宴华服。凌晨的夜色把卧室里照得影痕阑珊。安静跟随她,他凝视苏梨的一举一动。只不过,眼神分外疲倦。
突然,苏梨意识到,其实,顾慕飞也不算十分年轻了。在她来到他身边之前,风霜雨雪,他孤身前行;想必应酬之后,独自整理也平常。
如今,她在他的身边,不知又能到几时?
年年岁岁……
次第一颗颗纽扣,苏梨解开他贴身的漆黑衬衫。
从他背后,夜色浓郁,光影交迭。衬衣里,他每日从不懈怠训练与搏击,胸肌与六块腹肌流畅优美,子弹肌与人鱼线被白皙的皮肤柔和包裹,饱含张力。
只是,肋间的刀伤才愈合不久。新结的瘢痕长长一线,从左肋底心口下危险倾斜,直到肋侧才挑出,随他呼吸,微渺起伏。
一时,苏梨怔怔恍神。她正要脱去他衬衣的手不觉迟疑一顿。
突然,顾慕飞猛一把攥紧她悬停中的手,往怀中一收。借力,他将她紧紧拥住。他整个人从丝绸光滑的床边滑落,单膝半跪在地。深深地,他把头埋进她的心口。
“怎么?是不是不舒服?”
慌乱得手足无措,苏梨只焦急按摩着他焦金的头发。对照顾醉酒,苏梨当真经验寥寥:
“你躺下。我没想到你会醉这么厉害。我现在就去做醒酒汤。网上现学的话——”
“苏梨。”闷闷沉在她的怀里,顾慕飞的嗓音模糊不清,“告诉我,想一直有你相陪,怎么办?”
他嗓音低哑却清晰,不像醉酒,只难得心神微荡。
“慕飞,我在呀。”
怎么突然?
顾慕飞没再说话。
沉默半晌,依然深深埋在她的怀里,突然,他举起右手。
在他带茧子的指尖,白金枝条与黑珐琅叶片簇拥鸽血红宝石:它红豆样圆润,又心血般赤诚。昏暗里,它仿佛积蓄多年都不肯散的深情。
他母亲的遗物。
“嫁么?”
抬头,顾慕飞定定看她。眼底星河万千,他却只说得出简单两个字。
心跳挛缩。苏梨愣住了。
她胸口发紧,甜蜜的酸涩在心底盘旋,一瞬分不清究竟是渴望还是惶惑。
顾慕飞笑着,眼神柔软,不像不清醒;以他万事担当的性格,更不可能拿这种大事开玩笑。甚至确确实实,就在眼前,他严肃单膝跪地。
伸手,指尖冰凉。苏梨轻柔抚过他此时微微发烫的额头:“你喝醉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好么?”
“嗯。”
不需二话。简单软软地松开她起身,顾慕飞向后仰倒在他们的床上。他无声戴回戒指。
三下五除二,他干脆自己脱掉衣物,扔在地上。顺从地,他钻进尚有苏梨余温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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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果然,对那一晚的求婚,顾慕飞再也只字未提。父母离婚的缘故,苏梨早把婚姻看淡。缘来缘去缘似水,她不怎么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