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渺一下走得更急,生怕那几人在指挥使府门前直接打起来。
没想到,门口却是一派和谐,和谐得甚至有些诡异。
顾月之难得露出一个不那么冷淡的笑容,正和明桃卿晗寒暄着。
市集那日,那具男尸到底是谁的手下已经呼之欲出,偏偏顾月之到现在也不肯承认。
其实公孙渺也能理解,听说顾月之和宋仪周已有婚约,不日就要完婚。一个横死街头的贴身男暗卫只会成为这门亲事的绊脚石,更会让顾月之原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多出一条骂名。
但她明明应该很恨杀了自己暗卫的人,竟然还能对着明桃如此应对自如。
公孙渺着实有些佩服顾月之了。
其实公孙渺猜的没错,顾月之确实在心中将明桃恨得滴血。她心知肚明肯定是明桃杀了影月,还杀得如此残忍,让影月死得如此痛苦,明面上却什么也不能显露。
顾月之清楚得很,明桃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影月留一口气,逼着影月看见自己不肯认下她的场景,逼得影月到最后只能自尽!
她不过是让影月去试探,她何至于下此毒手?仵作说影月筋脉尽断,五脏错位,喉头生生被震碎,后背更是一大块淤青,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她虽不能承认影月是她的手下,无法为影月指认凶手,但同样的,明桃若不想被扯进这桩案子,自然也不敢说出影月试探她的事。
顾月之心中虽恨,面上仍装得一派平和:“真巧,卿夫人和卿小姐竟然在这?几日前两位不告而别,可是府上有哪里招待不周?”
明桃心道,也没有很巧吧,顾府和指挥使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这也能偶遇,那她和那邪教教徒怎么还没偶遇。
她淡淡道:“我有要事向指挥使大人禀报,因而在这。府上招待十分周全,只是顾大人繁忙,我和妹妹不便多打扰。”
顾月之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卿晗,笑道:“卿夫人这话就见外了,若说我繁忙,指挥使大人便更是忙了。若有什么要事,我可以代夫人传达。”
卿晗原本仿佛一直有心事,听闻此言忽的抬起头,冷冷道:“她要禀报的事情事关洛北上千百姓,这指挥使就是忙得要死了也该听听,难不成我们交的赋税都拿来养闲人不成?”
公孙渺听到这,心里不由破口大骂,这死丫头说话怎么还是这么难听,出来一趟半点没变!只是话题都扯到了自己,他只好咳了两声压住情绪,自门侧转出。
顾月之和明桃皆有礼地唤了句公孙大人。对比起来,卿晗的行礼便敷衍了许多。
公孙渺负手而立,慢慢道:“有什么话都先进来再说吧。”
看着明桃还背着孩子,公孙渺想了想,还是没贸然开口询问或帮助。看她也不像已经成亲的样子,怎么就有孩子了?
身侧佩剑,背带系孩,实在是很奇怪的搭配。
他越发好奇起这女子的来历。
顾月之看起来知道些这女子的来历,又摆出了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显然是不进他府门不肯罢休的,公孙渺索性将几人一同请至花厅坐下。
他撤走了守在门口的士兵,吩咐小厮上前斟茶。
只是,一盏茶喝完又是一盏,卿珩还没来。
明桃和顾月之两人皆是云淡风轻,公孙渺喝茶她们便也喝茶,谁也不先开口。
卿晗却是喝得不耐烦了,稍微用了点力搁下杯子,青瓷磕在檀木桌上,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响声。
明桃有些讶异,朝卿晗投向一瞥。
卿晗绝不是那等不分场合骄纵任性的刁蛮小姐,相反,她虽张扬,却也懂礼擅礼,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她敏锐地察觉到,卿晗和这位公孙大人或许曾有什么交集。
一旁的顾月之却是不觉得卿晗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这个无礼至极的富家小姐活脱脱就是她那个二弟的翻版,刁蛮任性,没有脑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她淡淡开口:“卿夫人和卿小姐莫急,卿大人许是在城门处耽搁了会。”
这几日来,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进洛北,因此城门处的检查由他们三人轮流负责,今日正好轮到卿珩。
顾月之转念一想,轻轻放下茶碗,故作疑惑道:“说起来,卿大人姓卿,卿夫人的夫家也姓卿,据我所知,卿姓在洛北洛南可是少见……”
今日顾月之身后只跟了随月,她一下接过了自家小姐的话茬,意有所指道:“可不是嘛,别说洛南洛北,就是京城都难找出几户卿姓人家。”
公孙渺方才只隐约听到顾月之称呼明桃为卿夫人,如今听她们主仆俩的意思,竟是和卿珩卿晗是一个卿?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看向卿晗,便见她横眉冷目,反唇相讥:“怎么,你这意思是怀疑我和我嫂嫂?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公孙渺正在喝茶,听闻嫂嫂二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