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璟愧疚地将头埋进楚梅怀中,低低道:“我知错了,母妃。日后我便在惊雁宫陪着母妃,绝不再乱跑。”
楚梅轻轻环住青璟,不由一阵心酸。青璟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让她日日闷在宫中非她所愿,只是她虽心疼,但也没办法。青璟是她唯一的女儿,不能出一丝差错。
从前有明桃,但现在,她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
去指挥使府的路上,明桃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暗暗想,难道是有人在惦记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世上会惦记她的人都已与她阴阳两隔。
这个冬天格外地冷,不知为何,明桃总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以往弱了些。
往常冬天,她便是只着一件单衣,也能一动不动在外扎三个时辰马步,甚至到最后沁出大汗。而现在只是一阵寒风穿过,她就开始打喷嚏。
卿晗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紫色棉袍:“姐姐,要不你还是多穿点?”
明桃摇了摇头,道:“可能只是昨晚没睡好。”
卿晗想起自己的噩梦,小声问:“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桃想了想,山顶,古寺,石碑,大雪,虽有些诡异,但还称不上噩梦。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摇了摇头。
卿晗便没再说话,这点倒是令明桃有些惊讶。
明桃看着卿晗沉默的表情以及飘忽不定的眼神,觉得她也不像是在神游天外,反而像是有些担心即将到来的事。
只是去指挥使府势在必行,也是她们这几日共同商议出的结果。
那日集市之后,她带着卿晗离了顾府,在客栈落脚了几日。
一是她需要捋捋思路,换个合作对象,二是那日突然下雪,花花的状况又有些恶化,需要几天静养。
那位面生的红衣指挥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虽未与前任洛北指挥使打过交道,但却听有过交集的师弟师妹说起——这位指挥使虽是武将,却是个和宋鼎臣一般官话连篇的废物,整日和那手下几位同知谋划着如何从朝廷的拨款中捞油水。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偶尔克扣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偏偏他不但捞油水,于军务上还极其疏懒,以至他麾下洛北士兵毫无章法,涣散如一盘散沙,军纪荡然无存。
皇上还未来得及惩治,他便已自食恶果,死于奉召领兵入京援助的途中,被一邪教教徒一刀取了首级。
因此,明桃初入洛北时,看到那些军纪严明的士兵,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但若是指挥使换了人,这场面便不难理解了。
特别,那指挥使身后与她曾有几面之缘的男子也让她有些留意。他虽跟在那位红衣指挥使身后,举止气度却并不像下属。观其穿着打扮,地位恐怕也不会低于那指挥使。
不知封城是他们两位哪一位的主意,此举虽有些打草惊蛇,但却是最有效的法子,如瓮中之鳖,那背后之人被抓出是迟早的事,而若他急着出城,便会被迫有新的动作,从而露出破绽。
这是一场博弈,看谁先按耐不住。
虽指挥使由皇帝直接任命,但名义上仍为知府手下,这两人竟然让宋鼎臣这样的人同意封城,绝非等闲之辈。
明桃很快便下了决断,先去找这两位,若此举不通,再去找宋鼎臣。
就这几日,明桃已经从药铺老板,客栈老板,客栈小二等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千百种对于封城的不满和抱怨,最让人不安的是——有日明桃下楼,竟听他们在讨论封城的原因。
那客栈的老板对着来送菜的男人道:“我夫人娘家一个二舅的侄子,前几日被拉去城南了。”
男人疑惑:“去城南做什么?”
老板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小声道:“你不知道吗?城南有几处废弃的宅子,诨称蛇虫窟,有大批士兵在那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