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玉京楼也算洛南最大的首饰铺子,比这更加精巧华贵的步摇也有许多,要是真喜欢,就是让店家再做个一模一样的也未尝不可啊。
但若说是早就认识,借着簪子发泄宿仇,那男子又仿佛不认识这红衣姑娘,只称她为这位姑娘。
明桃想了想,问:“从前你有见过这几个人吗?”
沈樾回想了一阵,终究没有头绪:“洛南有头有脸的豪商巨贾我都有印象,只是也从没见过哪家有这两位小姐。”
听到这话,卿晗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红衣姑娘身后的丫鬟看出周围形势不对,面色焦急地在自家小姐耳边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想要劝她走。
她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角,对着那对兄妹冷笑道:“好啊,你要就施舍给你了,反正你们林家不就是喜欢这种抢来偷来的东西么?”
此话一出,那男子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面色也涨红起来,怒声道:“这位姑娘何出——”
话音未落,那红衣少女狠狠一抬手。电光火石间,那步摇已经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金石碎响。那只金灿灿的蝴蝶立时从步摇上脱了下来,步摇上的宝石四处飞溅,金丝也混作一团,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一只华贵无比的步摇瞬间变得奇形怪状,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响和惨状惊成了雕塑,除了那离红衣少女最近的碧衣少女。
红衣少女显然就是要故意吓她,故意将簪子朝她脚旁砸,碧衣少女躲避不及,双手下意识护住脸,腿软时不知怎么的又左脚绊到了右脚,一下摔倒在地,看着就像是跪在了那红衣少女的面前,狼狈极了。
红衣少女满意地一扬头,嗤笑道:“给你了,自己来捡吧!”
话毕,她吩咐丫鬟给银子,自己利落地转身便走,脊背挺得笔直。
但明桃却看得分明,这少女双肩都在颤抖。
没有好戏可看,人群一下散了开来,剩下那碧衣少女和她哥哥还在原地。
那男子没料到红衣少女会如此跋扈,刚刚自然也没反应过来去接住妹妹,眼下终于回神,赶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明桃眯眼看去,那碧衣少女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抓住自家哥哥的衣袖时,她的指头竟用力得有些泛白。
男子低头本想安慰她两句,但终究自己也被气得狠了,半晌说不出话。
他甚至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虽然觉得这红衣女子有些面熟,但怎么也想不清自己曾在哪见过她,他搞不懂这红衣少女如何认识他和妹妹,又为何一上来就如此大的敌意,就像被路旁的疯狗给咬了一般。
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骂了句:“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泼妇!”
卿晗感慨:“本来以为我已经够不讲理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
沈樾笑道:“你在你明姐姐面前那么听话,居然也有不讲理的时候吗?”
明桃仍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红衣少女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地上被清扫干净后,铺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才一会儿功夫,卿晗不知又去哪里转了一圈,再回来时兴冲冲拉着明桃要往二楼跑:“姐姐,刚刚我听到两个姑娘议论,凡是有钱一些的小姐都去二楼了。”
沈樾含笑道:“看来今日咱们走运,正碰上秦姑娘当值了。”
明桃还要问这秦姑娘又是何方神圣,却已经被她们两人给了上去。
玉京楼一楼是如山似海的姑娘,相比起来,二楼便清净许多,虽也是珠围翠绕,但各个都是华冠丽服的大家小姐,一人一把椅子端坐着喝茶,眼神都不带错地盯着对面。
一条走道隔开的另半边,竟是一个个用布帘拉起的隔间,隔间外挂着一排排成衣。罩衫,长裙,纱袍,月裙,斗篷,花袄,大氅,披风应有尽有,时令乃至不时令的也都齐全。
明桃原本以为玉京楼一楼已令人目不暇接,没想到二楼更是别有一番天地。
一个个隔间的尽头,摆着一张黑漆螺纹小几,几上堆了许多胭脂水粉。
从明桃这头望去,可以看见有两名女子正相对小几坐着。正对着她的那名女子梳着灵蛇髻,上插一根竹节纹玉簪,身着一条红绡月裙,衬得她肤色白净,面若桃李。朱唇皓齿,妍姿艳质,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她正微微俯身给对面的女子搽粉,眼神中全是温柔与专注,想必这就是沈樾口中的秦姑娘了。
看见沈樾上来,秦南衣手上动作一停,自然,所有的小姐们也都注意到了她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