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心绣时不咋觉得,一旦换线歇歇神,那股子酸劲儿便由经络蔓延开来,疼得他额头冒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白梧想着,自己这身子骨是不大行,可他一个男儿郎,不该这么娇气,他便生忍着。
到了晌午饭时,几人停了手里活计。
照往常学绣,多是林绣娘做中饭,几个小的打打下手。
巧儿知道林白梧不大舒坦,叫他炕上歇着,拉起曲长风的手腕子,到灶堂子干活。
炉灶里生起火,巧儿扔了把干燥木碎,小火苗“嗡”一声,燃得更旺。
今儿个清炒白菜、大葱炒蛋、蛋花汤,再配上爽脆酸甜的腌萝卜,虽是朴实的农家菜,却清清爽爽的对胃口。
锅子烧热,冒着白烟,林绣娘用铲子挖了一小块儿猪油下锅,待猪油化开,撒下一把葱花爆香。
铲子打着锅壁发出“噌噌”的响,巧儿正将洗干净的白菜放去台面上,就见灶堂子门口,林白梧过来了。
她瞧着他:“你咋不在屋里歇着呢?”
林白梧想着自己昨儿个就没来学绣,今儿个做饭炒菜再不来搭把手,多过意不去。
他笑着摇摇头:“没啥事儿,能走呢。”
他前脚跨进门槛,正闻见一股浓烈的猪油味,油腻油腻的直窜口鼻,让他的脾胃猛犯起恶心。
林白梧就感觉喉咙口一酸,胃里翻江倒海,忙收起才跨入的脚,拔腿就朝外头跑。
渊啸手里提着大篮子,才进林家院子,就见林白梧捂着嘴、踉跄的跑了出来。
他蹲缩在院墙角,手撑着墙面,难受的干呕。
渊啸心口子一抽,一把扔了篮子,急匆匆跑过去。
他蹲到他边上,大手压在林白梧单薄的背上,帮他一下一下的顺气:“梧宝儿咋了?肚子不舒服?”
林白梧呕的眼眶发红,眼尾挂起泪,他其实没吐出什么来,可嘴角却不可避免的淌出涎水。
渊啸一点儿不嫌弃,伸着大拇指帮他擦擦净,一脸的心疼:“去瞧大夫。”
“我没事儿。”林白梧抹了把脸,“估摸着天气热,脾胃燥,才吐的,呕……”
渊啸急得瞪眼,他吼起来:“瞧大夫!”
好凶啊,林白梧吸吸鼻子,委屈的扁起嘴。
忽然一阵脚步声起,巧儿自灶堂跑了出来,她见一高一矮两个蹲在一处:“我一转眼梧哥儿就不见了,我出来瞧瞧。”
渊啸站起身,又抱林白梧起来,他的大手托住他的后腰,拉人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对巧儿道:“他不大舒服,刚刚吐了,我得带他瞧大夫。”
巧儿皱起眉头:“他早晨就不大舒坦了,是得瞧瞧。”
林白梧还想推:“真的不用,就是天太热了……”
“啥不用!”渊啸沉下脸,略略弯腰,一把抱起人,他看去巧儿,“劳烦帮忙告个假。”
巧儿点点头:“梧哥儿你别忧心,我会同阿娘说的,身子要紧,瞧好了再来嘛。”
渊啸抱着人,将落在一边的篮子拎了过来,放到巧儿跟前,他也没多说客套话,只道:“给林婶子。”
巧儿略略睁大眼:“给我家的?梧哥儿已经拿了好多束脩了,咋好又收你家的东西呀。”
“麻烦了。”渊啸微微颔首,抱着林白梧走了。
巧儿瞧了篮子许久,伸手来拎,不成想这篮子好重,她细胳膊细腿,险些摔了。
“这都些什么啊。”巧儿将盖在篮子上头的布掀开,里头是满满两袋子米、面,和一大块鲜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