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顿了顿,低声道:“等回了京城,我自当请名医为大公子治伤。”
祝观瑜望着他,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墨雨到底担心主子,怕他又忍不住说话,只得道:“我们大公子说,无碍。啊呀,我的祖宗,您就别在这儿守着了,秦世子都醒了,您该去休息了,坐在这儿又忍不住想说话,您的嗓子还要不要了?”
秦骁心中微微一动。
方才大公子伏在床前睡着,难道是守了他一整晚?
他的心跳得快了几分,道:“大公子不必如此。”
祝观瑜被墨雨盯着不许说话,便拉过他的右手,在他手心写字。
细腻修长的指尖划过掌心,痒痒的,秦骁极不适应,想收回手,祝观瑜却硬拉着他,一笔一划写完。
——秦骁没反应过来他写了什么。
祝观瑜又写了一遍,这一回秦骁努力集中注意力,排除那痒痒的触感带来的影响,大公子写的乃是——【谢谢你黑市救我】。
秦骁道:“我和热扎哈同在笼中,只有一人能活,我本来也要打败他才能活命,我是为我自己拼命。”
祝观瑜又在他的手掌中写字。
他平素高傲骄矜,总拿下巴看人,说话也慢条斯理、高高在上,这会儿低头写字的模样,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沉静温柔,秦骁望着他垂头时秀气笔挺的鼻尖,花瓣似的嘴唇微微抿着,像是不能说话不太开心。
怪不得李闻棋成日在他跟前献殷勤,这小子看美人是一看一个准儿的。
这时,祝观瑜写完字,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秦骁:“……”
要命。
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又后知后觉想起来——大公子又写了什么来着?
看他半晌不说话,祝观瑜又写了两个字,这回秦骁感觉出来了,写的是【嘴硬】。
秦骁:“……”
他要把手抽回来,祝观瑜又写【恼羞成怒】。
秦骁:“……”
大公子都不能说话了,怎么还是这样欺负人?
祝观瑜像是对写字这个游戏很感兴趣,拉着他的手继续写字,秦骁抬头一看,侍从们都远远地退到门帘边去了,默契地背对着他们,非礼勿视。
“……”秦骁抽回手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祝观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带不满盯着他,虽然没有作声,但秦骁奇异地看懂了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救你出来,还守了你大半夜,你就这么对我?
不行,不能再看了,多看他一眼,会忍不住一直看他。
秦骁收回目光,叫了季青:“什么时辰了?”
季青忙道:“爷,刚过巳时正,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大公子也没吃,备些饭菜。”秦骁道,“十六殿下他们呢?”
“十六殿下昨晚不知怎么的,大半夜不睡觉,叫李公子给他抄书,说是回京之后要李公子进宫伴读,先帮他把最近被罚抄的戒律给抄了。李公子不愿意抄,就折腾起来,两个人吵架,吵到天快亮才各自歇息,这会儿还没醒呢。”
秦骁:“……”
这两人也忒不靠谱,大公子现在还哑着,只能靠他顶事了。
“我和大公子先用饭菜,你们准备一下,待会儿就出发回京,黑市发现火铳乃是重大线索,要及时呈报陛下,免得耽搁了查案。”秦骁说完,又转向祝观瑜,“大公子,我知道问这话有些唐突,但军火走私一案,你知道多少?朝廷在暗中调查东南王府是否与此事有关,你知道么?”
这会儿帐篷里只有他们二人和他们手底下的侍从小厮,都是自己人,秦骁这么说,就是要交底了。
祝观瑜顿了顿,点点头,示意小厮墨雨开口。
墨雨才道:“大公子知道。王府并未牵涉此案,但就怕有人从中作梗泼脏水,我们世子殿下也在暗中调查此案,就是要先找到证据,撇清关系。”
“太子殿下是此案主查,又提过削藩,所以来京之前王爷特地叮嘱过大公子要小心太子殿下,如果情况不对,就尽早回东南,千万不要被扣在京城。”
“……王爷说的不错。”秦骁看向祝观瑜,“如果我是大公子,此次收缴黑市火铳居首功,我就会请陛下放我回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