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文学

第四章 猎物与猎人不是方时赫（第2页）

姜允书没有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宋助理像影子一样无声地立在她身后侧方。

方时赫示意那个还在愤愤不平的合伙人和其他员工先出去。合伙人瞪了姜允书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方时赫一眼，才重重哼了一声，摔门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姜允书、宋助理和方时赫三人。气氛依旧凝重。

“姜小姐…”方时赫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些。BigHit的情况，想必您也…”

“我知道。”姜允书打断他，开门见山，“债务缠身，发不出工资，核心成员流失风险极高，主要投资人撤资，市场定位（Hip-Hop男团）不被主流看好，缺乏有效的盈利模式。”她语速平稳，每一条都精准地戳在BigHit的死穴上，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将方时赫试图保留的最后一点遮羞布彻底撕开。

方时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这样绝对的现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去，眼神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

“所以，”姜允书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简陋的桌面上，双手交叉，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了方时赫，“方PD，您今天找我，想要什么？或者说，您希望我为BigHit带来什么？一笔救急的资金？还是一个…能彻底改变它命运的机会？”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强势，不容回避。

方时赫猛地抬起头，灰败的眼神里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不甘的光芒！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机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姜小姐！我知道BigHit现在一文不值！但我恳求您，给我一个机会！给我和我的孩子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身体前倾，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我看得出来！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您收购Pledis，不是单纯为了赚钱！您给了那些孩子希望！您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孩子们…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和决心！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不被现实压垮、能让他们尽情绽放的舞台！一个能保护他们梦想不被资本随意践踏的地方！姜小姐，我求您…投资他们的梦想！投资他们的未来！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担保！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他们一定能做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那双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这是一个制作人，一个“饲养员”，在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和尊严，为他守护的“龙蛋”做最后的呐喊。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方时赫粗重的喘息声。

姜允书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疯狂，那份对“孩子们”近乎信徒般的笃信，那份在绝境中依旧不肯熄灭的梦想之火。

这种眼神…她前世在无数个深夜的练习室视频里见过，在那些尚未成名却拼尽全力的爱豆眼里见过。纯粹，炙热，带着一种能灼伤人的力量。

很好。

她需要的，就是这份近乎偏执的信念和守护欲。这是未来那个席卷全球的“防弹神话”最核心的驱动力之一。

“方PD，”姜允书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掌控者的冰冷似乎褪去了一丝，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兴味？她微微勾起唇角，“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方时赫的心猛地一沉。

“我对BigHit这家公司的兴趣，”姜允书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如刀，“远不如我对‘方时赫’这个人兴趣的万分之一。”

方时赫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一间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几个前途未卜的练习生？”姜允书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俯视般的淡然，“在资本市场上，这毫无价值。”她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方时赫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但是，一个能精准挖掘璞玉、一个拥有成熟制作体系、一个在JYP证明过自己打造顶级男团能力、最重要的是——一个能为了守护自己认定的‘孩子们’燃烧一切、不惜与世界为敌的制作人…”

她身体微微后靠，靠在简陋的塑料椅背上，姿态却仿佛坐在王座之上，嘴角那抹弧度加深，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般的笃定和…欣赏？

“…这才是真正无价的资产。方PD，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的眼光，你的体系，你的…执念。”

方时赫彻底懵了。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预想过被拒绝，预想过被压价，甚至预想过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拿走全部控制权…但他从未想过，对方看中的，竟然是他方时赫本身？把他视为比公司、比练习生更重要的“资产”？

这感觉…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被彻底看穿灵魂的颤栗感。

“所以，”姜允书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收购或者注资BigHit这家公司，对我而言，意义不大。”

方时赫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吗？

“但是，”姜允书话锋再次一转，如同过山车般冲击着方时赫的神经，“我可以提供一个平台。一个比BigHit现在这个漏风的破船，坚固一万倍的平台。”

方时赫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我会成立一家新的控股公司，整合资源。”姜允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感，“Pledis，将是旗下专注于偶像团体制作和运营的子公司。而你，方时赫PD，”她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我邀请你，加入这家新的控股公司。不是作为BigHit的社长，而是作为…首席内容官（CCO）。负责统筹所有音乐制作、艺人定位、核心创意方向。”

她抛出的职位，让方时赫再次愣住。首席内容官？CCO？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的BigHit，可以成为控股公司旗下的一个独立音乐厂牌（Label），专注于你坚持的Hip-Hop和实验性音乐方向。”姜允书继续抛出她的蓝图，“BigHit现有的练习生、核心团队，都可以保留。债务，由控股公司清偿。拖欠的工资，三天内补发。新的练习室、宿舍、设备…全部按最高标准配置。”

每一个承诺，都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方时赫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债务清偿！工资补发！最高标准的条件！还能保留BigHit的独立厂牌和团队？！

巨大的馅饼砸得他头晕目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商人的本能让他瞬间警惕起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呢？”方时赫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深深的戒备，“姜小姐，您…想要什么？”

姜允书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了然。

“很简单。”她竖起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