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今夜委屈一下,一起打地铺吧。”
月芽麻溜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期待地等着他再次睡在身旁。
萧巳都能想到她掩盖在被子底下的小脸是如何坏笑的。
吹了灯,两人在各自的被窝里平躺,安静了片刻,她忽然翘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巳,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
萧巳早料到她会有发现的时候,轻咳了一声,忽悠她:“我好了你不高兴?”
月芽当然高兴,她翻过身子趴着,用手肘支着脑袋摇晃,古灵精怪地冲他说:“你坏哦,一早好了不告诉为我,害我一直担心,你说,该怎么罚你?”
夜阑卧听风雨,枕畔斜倚香菱,萧巳看着她在黑夜里也依旧闪着微光的双眸,心底也像是下起了一场无声的雨,浸润身躯。
他大约猜到她会说想抱着睡觉之类要求,他已经做好准备要答应了,结果她自己乖乖躺下,只把脑袋轻靠在他肩膀,耳语道:“阿巳,哄我睡觉吧。”
萧巳心里好软:“怎么哄?”
“嗯。。。。。。念首诗吧。”
萧巳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否学过文章,他略思索了一会儿,任凭大脑放空,只随心意,缓缓念出诗篇。
“夜雨岂不好?萧萧动菱香;
可想春意足,不觉已复夏。
幽梦江之南,云霓正逍遥;
觉来耳余请,明日是何朝。”
温柔的男声似一曲催眠乐章,月芽渐渐睡意沉沉。
她合上眼,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呢喃:“阿巳学问真好,比那什么秀才要强,何时也能给我个官太太当当呢……”
—
连日多雨,山路难行,月芽两人便暂且不做那猎物的打算,待天气好转一些,一人要去寻瓦匠补房顶,一人也到时候再去陈府。
月芽再来到这湖上花厅却是安静许多,陈表之母王氏坐于右下首,不见陈淑儿与林巧娘,倒在主座上多了一位未曾谋面的老太太。
她身着深青色的对襟长衫,衣襟上绣着云鹤暗纹,发髻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最醒目的唯有一对斜插的白玉簪子,尽管素净,但周身的优雅与气度却显而易见。
王氏从中介绍,“这是尹知州的母亲,乔老太太,方姑娘还不过来见礼?”
知县上级是为知府,知府之上方为知州,这位老太太的儿子是比陈知县还要官高两级的上司,难怪王氏如此毕恭毕敬,与初见时的傲慢截然不同。
月芽福身问安,乔老太朝她招了招手,笑容可亲:“好俊的丫头,江南富饶之地,果真是地灵人杰。”
“听闻你双亲都不在了?天可怜见,一个小丫头独自生活,有多艰难?”
她牵了月芽的手,坐在自己身前矮踏问话,月芽能感觉到她并无恶意,眼中怜悯之情也是真切。
“苦也罢,乐也罢,失此得彼,未知不是来日福报。”
正如去年今日,她从未想过,十来年漫长孤寂的人间岁月过去,她会等来阿巳这样的美貌夫君,从前她总觉得日子无趣,如今便是再苦一些,她也觉得有滋有味。
乔老太闻言,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难得你如此通透,佛曰,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福非凭空而降,祸亦非无故而生,正是你说的这个理。
“听闻你十分擅长妇人美容之方,不知可有适合我这老太太的?倒莫说我是老妪脸上雕花了。”乔老太打趣道。
月芽莞尔一笑:“我倒觉得,世间女子之美,从不受年龄的限制,二十岁时女子可以是娇艳的春日樱花,三十岁时可以是坚韧的盛夏芙蕖,四十岁是从容的金秋女华,五十岁是历经风霜后,仍不败于天地的凛冬寒梅,从青涩到成熟,都是不同风格的美,岁月沉淀出您优雅的骨相,时光在您眼角绽放的不过是智慧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