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楸才不肯呢,拿起工具就溜出了门。
一出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月光下,数以百计的螃蟹正浩浩荡荡地“行军”,它们横着身子,八条腿飞快移动,甲壳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活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微型军队。
“我的老天爷!”她喃喃自语,赶紧加入“抗蟹大军”。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魔幻——余楸时而弯腰捉蟹,时而追着逃跑的“逃兵”满塘埂跑。这些平时慢吞吞的家伙今晚却格外敏捷,好几次从她指缝溜走,还嚣张地挥舞着钳子。
“完了,这得亏多少啊!”她一边捞一边哀嚎,额头上的汗珠滚进眼睛,刺得生疼。
循着螃蟹的踪迹,余楸不知不觉走到了村东头。这里住户稀少,大部分人家都黑着灯。
她发现前面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的门大敞着,暖黄的灯光流泻到院子里,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一队螃蟹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里进军!
余楸快步走到门前,敲了敲敞开的门扇,轻声问:
“老乡?老乡你在吗?”
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两声,依然没人应答。眼看螃蟹大军就要攻占客厅,她一咬牙跨了进去:“老乡,打扰了!我是来抓螃——”
话音戛然而止。
客厅正中央的餐椅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原朗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可怜的一团,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耷拉着,昂贵的黑色家居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男人眼角泛红,嘴唇抿得发白,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
“原。。。…原书记?”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原朗猛地抬头,那双总是盛满讥诮的眼睛此刻水汽氤氲,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余楸心头一震——
他哭了?
那个毒舌大少爷居然哭了?
“原书记,你怎么了?”她不禁放低了声音。
“有。。。…有螃蟹,”原朗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你,你把它们弄走。”
余楸承认,那一刻差点笑出声,但看到他发抖的手指,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放轻声音,像哄小孩似的:“好好好,我把它们都弄走,你别怕啊。”
这个场景堪称荒诞——余楸举着捞网在屋里上蹿下跳,而堂堂村书记像尊雕像般僵在椅子上,每当有螃蟹从角落窜出,他就倒抽一口冷气,脚趾在拖鞋里蜷缩起来。
“别动!那只在窗帘后面!”
“左边!左边还有一只!”
“啊啊啊,它它它爬到我鞋子上了!”
原朗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余楸忙得满头大汗,心里却莫名软成一片。
原来这个怼天怼地的家伙,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十分钟后,最后一只“逃犯”落网。余楸拎着沉甸甸的桶,长舒一口气:“搞定!”
她转身看向原朗,发现对方依然保持着防御姿态,手指紧紧攥着椅背,骨节发白。
“都抓起来了,”她把桶举到他面前,“你看——”
“拿开!”原朗猛地后仰,差点连人带椅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