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个技术是古代帝国的种族天赋,没办法学呢。”阿妮道,“我发现想要了解你,总是需要亲自戳到某个开关,就像迷宫或者撬锁一样,要么找到正确的路,要么撬开对应的锁。把你放在家里摆着,你就只是一个摆件而已。”
这话完全不夸张,基地里其他员工养得宇宙小动物,一些毛绒线团怪和多毛四足兽,都会对他视而不见地踩踏过去,没有任何边界感。但人类,活着的人类,对柯恩斯先生敬而远之。
柯恩斯道:“我跟未婚妻的时间很长,有充足的时间了解。”
他的时间观念肯定有问题。阿妮想。
这个提议让阿妮没再询问对方的来意,而柯恩斯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教授魔法这方面,等到跟阿妮前往自己的研学室,他才想起自己未达成的目的——赠送信物。
柯恩斯转过头望向身侧的未婚妻。
阿妮的头发粗拢地扎起一个小辫子,几缕零散的发丝从辫子里溜出来。他苍白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抬起来拢一下的她松散的发梢——
但只是手指动了一下而已。在帝国的规制中,在完婚以前,不应该对婚约者有放|荡的想法。他的指节于是又一根根地拢紧,缩回了术士的长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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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恩斯的起居室跟学习工作的地方连接在一起。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陈设,也没有过多的生活痕迹。仿佛他每天除了完成未婚妻的任务之外,就是静静坐在某个角落,开始等待——至于他在等候什么,连柯恩斯自己可能也不完全明白。
他在等候未婚妻的光顾。在他孤独的岁月里,阿妮对他的关照已经算得上频繁,他的时间观念有问题——所以柯恩斯认为两人已经很亲密、堪称亲热地在交往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在等候她身边其他的生命走向消亡。他一点儿也不会因为其他生命跟未婚妻的亲密而醋意大发、怒火中烧,相反,他永远都不会生气。
阿妮学任何东西都很认真,而且很快。
两人几乎同居了。柯恩斯望着她身边延伸出来的小触手,触手卷着羊皮纸,将上面刻进去的古代帝国语言印入脑中,他想,未婚妻要成为一位女巫了。
帝国中精通魔法的女贵族,都被称为女巫。她们总是那么聪慧冷静、坚韧好学。
柯恩斯看着她快速翻动纸张的触手,他写不下去教材了,手中的羽毛笔顿住,连同复苏的躯体都感到僵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触手卷着的笔调整好正确姿势,手指紧紧地握着她的触手。
未婚妻的“肢体”好奇地歪过头,任由他调整一个标准的握笔姿势。柯恩斯从它的“表情”中看到了诧异和新奇。
他眼眶里的焰光骤然起落,明暗不定。柯恩斯松开手,他谴责自己的冒犯。可是谴责之余,他突然又想起未婚妻曾经跟他说:我们会有美好的性|生活。
他不了解那是一个误会,一个通用语造成的错误表达。柯恩斯完全相信了。
他松开手,触手还维持着那个标准的姿势。巫妖抬起眼,看到原本沉浸在书卷和魔法模型中的阿妮看着他,他感到一阵内疚,要诉说歉意、解释原因之前,阿妮猛地挤了过来。
她将一个魔法模型写在光屏上,语气积极地道:“你看,这个第二定论的公式用在这里是不是更简略?魔法模型的辅助工具现在已经可以用智能程序……”
蒙尘的古老术式,得到了一位见识不凡的新主人。
柯恩斯看着她的脸颊。她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她的身躯中蕴含着无尽的活力和进取心。他几乎要被这种生机灼伤了。
阿妮的发丝依旧溜出来一缕,柔软的粉色发梢因为这样的学术探讨,而紧密地倚落在他肩上。
阿妮一口气把自己的观点讲完,盯着他看。柯恩斯却沉默了非常久,她摸了摸下巴,心想没算对吗?开始打量自己的计算结果,又复算了一遍。随后,她听到柯恩斯轻柔的声音。
他缓缓地说:“我会永远爱我的未婚妻。”
阿妮:“……”
等一下,什么?
柯恩斯说:“我会爱你的每一个部分,我要为这句话向术式宣誓。”
他身上缠绕的密纹印记就是一道道精密复杂的术式,这些能量通路会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连接着他的思维和语言。
阿妮:“……死恋爱脑。”
“是死的。”他点头,然后问,“恋爱脑是什么。”
阿妮毫不心虚且顺理成章地说:“一种有毒的食物。”
柯恩斯相信了她:“我是一种有毒的食物?”
阿妮一本正经地道:“对,你不可食用。你的脑子保住了,所以现在——”她啪啪地弹了一下光屏上的结果,拟真屏幕泛起水波状的能量波动。
“你是对的。”柯恩斯挤了挤她,他冰冷的胸口跟阿妮的身躯依偎在一起,焰火飘飞的眼睛看向结论,再看向她,“未婚妻是对的,是最聪明睿智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