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
阿妮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句话:小白弟弟不应当说这么应当的话,这怎么可以!
他还小啊!
他今年才……阿妮顺着思路想到这句话,才突然记起,他早就成年了。
只是小白营养不良,受尽虐待,所以看上去格外年少。跟着她以来倒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但总是生病、养不胖,总让人觉得他才只有十六七岁。
说出这种话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平静而寂寞。他似乎深思熟虑了一阵子,持续着对自己欲望的思考。到今天为止,他终于从观察两人的亲密接触中,确定了自己的终极目标。
他说:“姐姐,我想跟你在一起。”
阿妮又宕机了,嘴巴失灵,半晌没想出答案。她在心里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小文盲一点常识也没有,一定在乱讲话。
两人的关系一向纯洁。在有了其他孩子之后,阿妮愿意维持这段纯洁的现状,何况他身体不好。
“你还小呢。”阿妮忽略他的实际年龄,捂住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左顾右盼,“不可以说出这种话。”
在经历这段谈话之后,小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阿妮摇摇欲坠的良心都放了回去,暗叹自己真是道德模范,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
数日后,明辉星入夏。工作室外的蝉鸣阵阵回响。
新种族的测试初步通过,阿妮繁忙无比,全无闲暇,唯一能协助她的小白也陪同她泡在实验室中。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半个多月,在得出结论的这晚,阿妮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一阵疲惫上涌。
心弦一松,无穷尽的精力告罄。阿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谷神说话,说到一半,融化成一团粉色果冻,趴在桌子上,再从桌子上滴答地流淌下去,半扒着椅背,睡得很没正形。
连形状都没维持住的那种。
她睡着的时候,十几条触手也收缩起在躯体里,随着大脑一同小憩。谷神调低了仪器作响的声音,将程序调整为休眠。
寂静的夏夜,只有树上时断时续的蝉音鸣叫。夜风穿过窗隙,拂动落地的纱帘。窸窣的纱帘响声,遮住了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银发少男站在门口,活性金属缠绕依附着他的双腿,让这具柔弱的躯体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能落地走路。他捧着一杯阿妮喜欢喝的加糖红茶,灰色的眼睛望着她的方向。
高度近视的视野,只能容纳一片粉红色的色块,缓缓流动的色块。
小白走了过去。
他把茶杯轻轻放到桌子上,让自己跟椅子上最浓郁的粉红色对视。小白跪坐下来,像是一只表现出一丁点好奇的垂耳兔,静悄悄地把小脑袋凑过来,伸手摸索着触碰到了椅子。
椅子上缠绕着流体。
拟态兽……小白呆了一下,在一片静谧的仲夏夜里,他被修补过的残破心脏蓦然狂跳起来。他碰到流体的手指变得滚烫,热意透出薄如纸张的肌肤,将关节都渲染成浅浅的粉色。
少年低下头,用手捂了一下脸颊。他的呼吸渐渐放轻,怕会惊动对方,然后重新整理思绪,将手再次伸了过去。
他的手指在柔软湿润的流体上摸了摸,忽然间,被摸醒了的小触手从表皮下卷出来,倏地缠住他的手指。小白怔了一下,没有慌张,而是仔细地摸索了下去——瞎子怎么会知道在摸什么呢?
他的手从小触手的尖端向下滑动,手握成圈,把它环绕住,一路滑到最底下。触手一下子被刮蹭醒了,小小的副脑产生大大的问号:怎么会有人敢猥亵我的,这对吗?
它延展伸长,爬上小白的手腕。小白也没有躲避,他不会害怕另一头宇宙星兽,何况这是姐姐。
触手卷着他的手腕向上爬去,一直缠绕着碰到他的肩膀。小白胡乱摸索的手臂被控制住,他没办法乱碰了。小白低头向肩膀的方向看了一眼,唇瓣微动,喃喃着说了一句:“姐姐……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