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琉斯选了脚链。控制蝴蝶似乎不需要那么粗鲁厚重的锁链,只要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就能缠住他的脚踝。
伊莫琉斯半跪坐着,扯了扯链子,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懒得挣扎地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就像一件艺术品。
阿妮收回目光,下一张牌是抚摸。
……
这副牌不多,大概四五个回合,伊莫琉斯就抽到那个自己期待已久,但又恐惧已久的内容。
画面上是黑色侧面剪影,在人类的嘴巴那里吐出红色的爱心图案。文字是:让对方说“我爱你”。
伊莫琉斯举起那张牌,阿妮看了半晌,唇瓣微动,但没有说什么。
他将牌放下,故作轻松地道:“做不到?做不到算是认输。”
阿妮道:“可是——”
伊莫琉斯不想再听什么可是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期待所谓的答案,让一切都封印在未知之中,就是世界对他最好的安慰。不够直接的面对、任何犹豫、任何思考,本身就是对结果的暗示。
阿妮才说出两个字,忽然被猛然抱住。他的翅膀颤抖着动了几下,阿妮听到他说:“别这样。让我认输吧。”
“……认输的惩罚是什么?”她说,“输家要听从我的指示,没有给你喊疼的机会了,是不可以反悔的。”
“不反悔。”他说,“本来也不疼,我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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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句话才是在骗她的。
事后,蝴蝶精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趴在柔软的宝石蓝软毯上看着她,眼角泛红,哭过的痕迹很明显,他软成一滩水,泪眼朦胧地看着阿妮。
阿妮跟他对视,伊莫琉斯声音沙哑地说:“给我拿支烟。”
他房间里的烟也是一股花香味儿,阿妮转动了一下包装,上面写着用于精神镇痛,这似乎是蝶族精通幻术的通病,治疗幻术后遗症。
阿妮拆开包装,抽出一根浅粉色的递给他。伊莫琉斯轻轻咬住,接着她的手点燃。
散去的白雾让室内的香气更浓,都有些发闷了。
她陪着坐在旁边,听到伊莫琉斯沙哑的喘息声。他还没从那道深渊里彻底复苏,过了半晌,他似乎是终于准备好了,尝试着问她:“你刚刚……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答案是什么呢?
伊莫琉斯看向身边的侧影。
阿妮在给他解开脚链。他的脚踝放在阿妮的大腿上,她从牌盒下面翻出来一把钥匙,阿妮低着头对孔,道:“你没让我说话呀。”
伊莫琉斯:“……”
“不是禁止说话么?”她又道,“我点头答应你了,当然不能——”
蝴蝶精猛地翻脸,踢了她一下,那双修长双腿还发颤,站不稳,踢一下跟猫挠得一样,没力气。阿妮没回过神,摸不着头脑:“怎么啦?”
伊莫琉斯把自己缩到被子下面。又钻出来,发丝滚得凌乱,配上一双湿润的眼睛、微微红肿的唇,漂亮脆弱得不像话:“你听话得……咳……咳咳……”
他一下子呛了烟。
他把火星摁灭在小水晶缸里,继续问:“那你一开始的时候要说什么?”
哪句?阿妮回忆了一阵子。她慢慢地道:“噢,我说她又责怪你了,要不然我们假装断了,换一个私会的地方,免得你总是挨骂。”
伊莫琉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阿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
难伺候的蝴蝶精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玻璃器皿,他的指骨跟玻璃敲出叮叮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他抬脚勾了勾阿妮的触手。
阿妮转头看他。
“要不要明天再走?”他脆弱又沙哑的嗓音这样建议。
阿妮下意识道:“还没偷够吗——咳,不是,我又没说错,你干嘛又生气。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好吧。”
在对方的目光变化中,她栽在伊莫琉斯身边的柔软布料间,埋进他的发间深呼吸。蝶族的幻术猛然冲了一下脑袋。阿妮抬起头,假装自己完全被诱惑了:“我这么本分,怎么对付你这种蝴蝶精呢,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