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琉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收回手看着掌心的血痕,看了片刻,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下意识摸了一下喉咙。
他喉咙一侧有个伤疤,伊莫琉斯爱美至极,他有很多手段完全祛除,但依旧没动用。那是阿妮某一次成熟期误伤他的痕迹,毒蜘蛛的牙齿刺了进去,没有注毒。
伊莫琉斯见识过的疼痛太少了,那种濒死般的体验就是疼痛的顶点。此后,他总是下意识抚摸那里,在牙齿烙印下的圆圆疤痕之中,摸索着一切未知的伤害。
他松开手,掌心的血迹把衣领浸透了。他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捡地上的水晶碎片。这不是他的工作,但他的心烦意乱在捡拾碎片中得到拯救。
伊莫琉斯弯下的腰折成一架窄桥,衣衫底部露出来一截细腻盈润的肌肤。
碎片刺伤贵族公子的指尖,在他把碎片叠在一起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把这堆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伊莫琉斯的视线上移。
他看到除了自己以外,另一个能随意进出这间包厢的人物,也是地下赌场的最大股东——悄无声息不知道从哪儿爬过来的粉色触手怪,正在随意地把地上的碎片丢干净,随后转头看他。
阿妮很自然地道:“下午好,你在午睡吗?”
“你走的是门吗?”伊莫琉斯问。
“哦,对不起,你告诉我的密码我给忘了。”她摸摸鼻尖,“你不要规矩太多了,我不能走窗户吗?这里也是我的产业,我们是公平合作的。”
伊莫琉斯看了一眼撬开的天窗:“下次能不能请你预约一下,这窗户直通地表,很冷。”
卷进来的冷空气冲得恒温机一阵加重负荷的惨叫。
阿妮顿了一下,终于感到一丝尴尬:“噢,你等一下。”她爬上去把天窗关上、封严,重新掉落下来,由一团粉色液体变回人形,然后顺理成章地抓住伊莫琉斯的手。
他挣扎,挣扎无效,犹如欲拒还迎,加码地抬脚踹了她一下,被对方的膝盖压在身下。伊莫琉斯累了,看着她掐住自己的手,咬牙:“不许再抓着我的手强迫我签字了!”
阿妮瞟了他一眼:“那是我应得的补偿条款。”
“我已经补偿你三次了。”伊莫琉斯说,“这世上没有比你还不要脸的土匪强盗。”
“但我是土匪里最有文化的。”阿妮洋洋得意,“没文化的土匪都会被你骗。”
伊莫琉斯:“你在高兴什么啊……嘶……”
他抽了一口冷气,掌心的伤痕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阿妮攥着他的手腕给他上药,药品效果很好,副作用就是有点疼,她揉了一下伊莫琉斯修长精致的指节:“大少爷,你的手好香啊。”
蝶族身上有花朵芬芳的味道。
伊莫琉斯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了下脸,一切空虚烦躁都消失了,另一种全盘不同的情绪充盈脑海:“下一句是你的身体好香吗?你说过好多次了。强盗水平进阶,为什么调情水平总是停留在这里?”
阿妮道:“我是实事求是。”
伊莫琉斯:“……”
“是真的嘛。”她道,“干嘛阴阳怪气的,才不是想跟你调情呢。”
他把头扭过去,说:“让人更生气了。”
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可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阿妮哼了声,嘀咕说“男人好难伺候,你尤其……”,一边把他的手消毒清理干净,上药,缠上绷带。
“疼死了。”他皱着眉喊,娇气地蜷缩手指,要把手抽回来,“你报复我。”
她攥着对方的手腕,细弱的腕骨在掌中挣扎,就像被圈禁在掌心的蝴蝶,轻柔地扇动双翼。阿妮看着他,超级真诚地说:“有不疼的方法,但是你要先让我把我的触手……”
“停。”他马上道,“让我疼死吧,这是我的报应。”
阿妮挑了下眉,低头啄吻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按你做得坏事,看来报应不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