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人忽然从水里冒出脑袋,还把他也拉到了岸边。
那是虚惊一场,她只是在玩水,但崔竞吓得不轻,张口就要训斥,这时她忽然靠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现在我们是‘同谋’了,今天的事四叔可不能说出去。”
于是他忘记了要告诫她不能独自去游水,而是辗转反侧,心中矛盾又鼓噪。
他主动去找她,开诚布公地问:“你愿不愿意与崔衡和离?”
而她说:“为什么,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那你昨日为何忽然……亲我。”
“只是一个玩笑,四叔莫不是因为这个想要我与崔衡和离,然后自己娶我?”她笑起来,目光明亮,令人不敢直视。
“……”
“其实我知道,四叔喜欢我,对吗?”她用手指虚虚点了他一下,“我发现了,四叔总是在看我。”
他当时大约是很狼狈的。但梦中只记得她的神情与语气,是发现了秘密的得意。
“是,你可愿嫁给我?”他问。
她伸手碰了碰他紧绷的脸颊下颌,又擦过他的下巴,在他高高悬起心时,说:“不愿意。”
“如果不愿意,为什么要这样。”崔竞抓住她触碰自己脸颊的手。
“因为有意思。我记得我和崔衡成婚之前,崔衡逃婚,是四叔亲自把他押回来的,但是现在,四叔却喜欢我,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是的,这件事崔竞后悔过无数次。他的人生好像总在后悔,又试图弥补,最后只能酿造出另一个悲剧。
哪怕在梦中,他也能感觉到那种胸中溢满苦水的无可奈何。
她是故意的,接近他,只是为了看他后悔心碎。
“二娘,你是恨我,讨厌我吗?”
梦中听不到她的回答,但是崔竞也不需要她回答。他把这些梦当做警示,他们两人不会有好结果,二娘也不愿意嫁给他。
前不久去相国寺祭拜三哥时,他遇到了泓乐法师。
谈起梦境,泓乐法师说,梦是蝴蝶在茧中的经历。
一个人来到世上,便有一个劫,若这个劫总是勘不破,便要一次又一次经历相同的困苦。
越是执念不消,越是前尘旧梦缠身,不得安宁。
……
湖边风大了起来,湖水荡漾拍打着岸边的水草。柳树顶上的风筝被吹得发出飒飒声。
孟取善问身前的男人:“四叔是梦见我了吗?”
“是啊,梦见我上辈子欠了你。”崔竞抓着柳树枝干,上到树上,把风筝取了下来,交还给孟取善。
“罢了,今日便算了,你好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