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袋,是你的?”
“……多谢你。”孟惜和接过钱袋,匆匆避开了他。
“也不是第一次帮你了,就一个谢?”男人将那个小偷交给巡逻的卫兵,提着两个药包慢悠悠跟上了她。
孟惜和板着脸,听他这话,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她今天戴着的是一个玉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不能送人。
今日是逛斋会市集,她也没戴金饰,只有耳朵上两朵小银花,头上簪的是绢花,还有一朵拳头大的紫色菊花。
想要像上次那样用金首饰来抵是不可能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杂耍戏边上,点着油灯的火碗在杂耍艺人的手上飞舞旋转。忽然艺人手上一个失误,有一个火碗不受控制地朝她这边砸来。
孟惜和听到身后一声急促的:“小心!”
人群惊呼,火碗里泼出的油灯洒向她,又在空中被两个药包砸开。
火碗咣当落地时,孟惜和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彻底避开那片危险的区域。
“好险……你今日出门看黄历了吗,是不是有些倒霉。”自说自话跟着她的道士说,“这下好了,又帮你了一次。”
孟惜和惊魂未定,看到地上散落的药材。
“你的药撒了。”
“撒就撒了,再去配一份不就好了。”男人笑吟吟地瞧他,“怎么,你要赔我吗?”
孟惜和抿唇,将他帮忙找回来的那个钱袋又给了他。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
“我可不要,真想赔偿的话,你头上簪的这朵菊花好看,我没见过这种品种,不如把它送我。”
孟惜和未嫁时喜欢养花,这年重阳时,她培育的两株最满意的菊花,一盆是浅粉白色的“桃李”,一盆是紫色的“黄昏后”。
两盆都只开了一朵,今日出门前,她亲手摘下,将“桃李”簪在妹妹发髻上,又挑了“黄昏后”簪在自己发间。
这花的意义不一样,她也舍不得送人。
“不行。”她抬手去护自己发间的花,但挟恩图报的年轻道士只是扬起一个狡黠的笑,手指一挑,就把她的花拿走了。
“赔礼和谢礼都收到了,我走了!”
“唉!你!”孟惜和气得要拦他,他这样和那个抢她钱袋的小偷有什么区别!
“你回来,还给我!”
“想要回去,自己去太清观找我拿吧。”讨厌的男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涌动的人群里。
后来孟惜和自然没有去太清观找他,那只是一朵菊花而已。
而且,第二日,就是林府去孟家定聘的日子,她要嫁人了。
她坐在帐子屏风后面,听着长辈们商讨自己的婚事,听到未来夫婿林渊有礼有节地与长辈们交谈。
他们都夸赞她未来的夫婿仪表堂堂举止有度,还才学过人。
“你能嫁给林家大郎,谁不羡慕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今后就是林家妇了,相夫教子,打理中馈,须得稳重端方,可不能再像在家中当小娘子那般,每日待在花园中打理花草,弄得一身泥土,像什么话。”
花园中最漂亮的两盆菊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明年,或许它会再开,但无人打理,也无人去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