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好奇打量水幕的岑无月转过头来,一双黑亮的杏眼瞪得滚圆。
“从苏艺桐很容易便能推出你们是同门的关系,”宋观止淡淡道,“这并不是秘密。”
岑无月终于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她双手一合,笑眯眯道:“但如果让人知道我大师兄是有名的魔修,大家就会对我先入为主了嘛,这可不太好,所以我一直保密啦。”
这也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倒很诚实。
宋观止示意岑无月看水幕:“这法器是我亲手炼制,能找到任何人的踪迹。”
“噢~”岑无月很捧场地问,“莫非连死人也可以吗?”
宋观止:“……”
“啊,不能吗?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岑无月善解人意地说,“怎么了,真君有事要找我大师兄吗?”
“曲燃?非也。”宋观止不动声色地说。
她确实是无法在水幕中找到曲燃的踪影。
不过这也不难想:曲燃肯定是回了他和岑无月共同的师门,那个苏艺桐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宋观止没料想到真有这么隐蔽。
若岑无月也回到师门,恐怕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可用此物替你寻找你师兄与师姐的下落,”宋观止顿了顿,补充,“另外,还可助你飞升。”
岑无月诧异地睁大眼睛,随即行礼道:“多谢真君!”
完全不问为什么,俨然视道完谢就直接笑纳了。
宋观止沉默片刻,继续往下说:“在那之前,能否先听我说一些从前的事?”
第70章第70章
“灵气与修士息息相关。因此灵脉的污染开始时,许多人都很快注意到了。”宋观止一边将自己沉入过于久远的记忆,边慢慢地向岑无月讲述,“不过最初,大家都以为那是有人刻意污染,一直在追查幕后的黑手。”
说到这里,宋观止微顿,朝岑无月看一眼,确认她是不是在听。
坐在桌子对面的岑无月双手托腮,一脸认真听讲的模样,眼神亮亮的:“然后呢,你们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
……真是个好听众。
宋观止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掌,口中回答了岑无月的问题:“直到第一次灵脉真正暴动,直到有人死去,我们才意识到幕后黑手就是我们自己、是这世间的所有人。”
“但你成功阻止了暴动,对吧?”岑无月自豪地说,“我听过这个故事。”
宋观止只是轻轻摇头,并不喜悦或者自满:“我只是短暂地使其平息了片刻,之后,它很快卷土重来。在同业渊斗争的过程中,很多本不必死去的人都选择了牺牲。”
岑无月歪头看着她。
“很快,我便意识到一件事:修真界必须做出改变,否则我们终将和灵脉一同灭亡,这是天道的警示。”宋观止冷静地说,“此后,我便创了太上门,转修无情道,也号召天下众人与我一起。起初并不顺利,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醒悟过来并认同我的看法,经过了几千年,才能像现今这样,勉强维持住局面。”
岑无月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正了回来,下巴尖嵌在两边的掌根中间,看起来很是乖巧。
她只是笑眯眯地听,倒是一言不发。
宋观止稍稍整理思绪,接着向下说:“但只‘勉强’并不够,这点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修士比起凡人来,终究是少数。即使我真能让所有修士都断情绝爱,凡人的情绪却始终很难被严格管制。”
岑无月突发奇想地问:“那是不是多杀掉一些就可以了?”
宋观止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不行,这不是人数的问题。凡人心灵脆弱,杀得越多,剩下的就越会生出恐惧绝望愤怒。”
“也是哦,”岑无月点头赞成,又好奇地问,“那真君的办法是?”
“我用千年的时间设了一阵法,”宋观止盯着岑无月,“有修为心境足够的三人入内、同时运转灵力,便能成功将其启动。”
“嗯嗯,启动之后呢?”
“它能扫荡、清理全世间的浊气。”宋观止笃定地说,“完成后,它笼罩的所有地方都将不会再产生恶念,灵脉也自然不会受到污染,这样天下也将得以安稳太平,无论仙凡都不必再活在业障的威胁下。”
岑无月大感兴趣,脱口而出的下一个问题是:“这么厉害的阵法叫什么名字呢?”
“……”宋观止说,“还没取。”
岑无月立刻高高举手,雀跃无比地问:“我刚刚想了一个,就叫作天上地下清心寡欲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