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祝雎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想要将其生吞活剥,再生生的咽进肚腹中去与自己永存。
“爱是什么?是喜欢吗?”他觉得有些可笑:“燕除月……怎么会爱我呢?”
谁会爱他呢?
有谁会爱他啊……爱他的人,不得好死,他通通都想杀掉,堆成雪人,做成稻草人,最后制成傀儡……
他就是这样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啊。
什么是爱呀?是愿意带他去看灯会,去听鲤楼,还是去看湖宴?亦或是在雪原里抱着他取暖,还是……将他关进不见天日的诛邪塔。
玄度也扯不出一个名堂,嗫嚅半天只说了一句,“爱是包容与成全。”它也讲不明白,话本子都是这样说的,大家也是这样一致认为的,反正总没错。
“月月爱着众生,假如她将这……放在你身上。”
玄度分析的头头是道:“你不就拥有了全部了!”
祝雎竟然破天荒地的觉得它说的有些道理,那样被包裹着的温暖,在里面死去,一定不会再感到寒冷。
玄度表现的可是经验丰富:“你这个样子是不会有人爱你的,首先你要像个正常人,会对月月嘘寒问暖,有什么东西分享给她,还要包容理解她的一切……”
“如果你搞不明白,就学着看看月月是怎么来的。”
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是包容,以及成全,但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燕除月的全部了。
哦对了,他是想要打碎她的信仰的,她爱上他这个怪物,不就是了么?
看来金萧也不是一个废物,这百年在勤政殿求着他看的书,并非全无用处。
书上说,有一个仙君杀死了怀孕的妻子,杀妻证道,他内心苦痛却没有回头的路,入了好几次心魔,最后也成了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祝雎发自内心的笑了,眉眼舒展开,眼尾微挑,从骨子里透出妖邪,他极其散漫。
“那就让燕除月爱上我吧,可她又不得不杀死我……最后成为和我一样的人罢。”
祝雎在玄度的抗议下,还是将剑身的符文绘制完整,像游魂一样惨白的向燕除月飘荡过去。
只有夜才是属于他的,白日里他总是阴郁的望着阳光,伸出手就像是要被灼烧一样,月光薄薄的洒在他身上,为他戴上了朦胧的纯净。
祝雎想过了,不管燕除月是徐月,还是他的月奴儿,还是……揽月尊,他都想得到她明目张胆的爱,他陶醉在其中,欲望交织着要深深的烂在里面。
祝雎要燕除月爱他,又要亲手杀了他。
到那一天,燕除月为他留下眼泪,他要尝尝是什么味道的,看着她双手染血,痛欲蔓延,那一定会是他最快乐的一瞬。
“那现在……就去嘘寒问暖吧。”
祝雎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噗通”的一声,就把玄度远远地扔进了浴桶里泡着。
玄度:“……”
另一边。
燕除月感受到背上有一股热源,并且肩上一沉,是她怎么也忽视不了的重量。
燕除月缓缓的睁眼,一侧头鼻尖就碰上了祝雎冰凉的脸庞。
“燕除月,你冷吗?”祝雎想要贴近她,燕除月却挪开了脸。
“我不冷。”她轻轻拉住祝雎,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头发,“夜里寒凉,你又成了人,反而不会有龙族彪悍的身体,还是应当注意保暖的。”
他伏着,燕除月离他很近,祝雎悄悄抓住她的衣角,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燕除月拿过被子盖住了他光洁的腿。
祝雎高大的身子,此时缩成了一团靠近着燕除月,如同佛像下盘着的一尾小蛇。
*
祝雎越来越奇怪了,收敛了他显而易见的不屑与阴郁,变得平和起来。
原本这是一桩好事,可是在祝雎身上就是显得不伦不类,比如他穿着的黑衣显得他劲瘦又有些活力,不笑的时候妥妥的高冷杀手。
现在非要穿着和燕除月一样颜色的衣服,哪怕是女装他也要试一试,一言一行都在学着她……
燕除月从来没觉得祝雎如此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