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都没回应,傅修辞垂眸,看到昏黄灯光下,她的睫毛像片在水面上漂浮的鹅绒,轻轻一颤,好似被水打湿,但仔细看,她眼底十分清明。
像是意识到她的情绪,傅修辞动作一顿:“怎么了?”
因他的询问,宁书禾回过神,笑起来,声音轻轻的,是一种易碎的清脆:“那我就再信三叔一次。”
方才一瞬间的落寞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傅修辞一时没说话,确认她方才的反应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才笑看着她问:“这回不骂我了?”
宁书禾的表情可堪无辜,他也不主动提上回的事,她很快反应过来,傅修辞是在说她发布会那时的“大逆不道”发言呢。
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即便是受惠于人的情况下,她也不愿同流奉承,不想显得过于谄媚,她没说“没有”,说的是:“不敢。”
“不敢……”傅修辞轻笑一声,重复她的话,再站直了身子,低头看她,再度确认,“想骂但是忍住了?”
“我没这么说。”宁书禾也淡淡地笑着,“是三叔自己要这么想的。”
来之前预料本该走向不愉快的一次会面。
眼下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快便回暖了。
她以为傅修辞对她早已没了耐心才会出此下策,可他似乎并没要逼她到绝路的意思。
她果真看不懂他。
但似乎无伤大雅。
她记得周颂宜说的,且再看看吧。
傅修辞想要的,她也未必半点都给不起。
他不是说过吗?
物超所值即可。
“那今后还躲我么?”他的笑意因微醺而几分沉沉。
宁书禾没回答,自觉装糊涂糊弄不了他,干脆不说话了。
傅修辞笑道:“别像上回一样说没躲,我不年轻了。”
宁书禾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幽洸的灯光散落,模糊听到遥远的地方,有钟楼报时,沉厚的钟声。
这会儿灯火亲暖,她意识放松,半开玩笑道:“三叔上回说了些不清醒的昏话,我害怕,躲一躲好像也正常。”
傅修辞垂眸,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怕我还肯为了些破事过来找我。”
不理会他的揶揄,宁书禾也不反驳,只说:“毕竟有利可图。”
语气一顿,又笑着补充:“下次没好处的话就不会再来了。”
“有什么好处?”傅修辞低头看着她,眼底止不住的笑意,“能见我算好处么?”
宁书禾:“……”
浮浪。
不要理他。
傅修辞挑了下眉:“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今后还躲我么?”
要命,她还以为是刚刚那个问题。
宁书禾反应一下,轻声说:“以后三叔不再胡说,我就不躲。”
傅修辞却笑意更甚。
都敢威胁他了。
傅修辞带着宁书禾去包间里和丁铭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去阳台上打了通工作电话,丁铭给她倒了杯茶,两个人握握手,他主动找起话题:“听说下届展在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