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初那一夜,他重伤未愈,突发旧疾,一时间头痛欲裂,痛到滚下床去,头撞了不知多久,扯着嗓子无助地喊了一夜的闻人语蝶,然而,少女却是为见小情郎弃他而去,一夜未归。
第二天,他瞎着眼睛,双腿残疾,摸索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时,只等来了闻人琇瑛幸灾乐祸的嘲讽。
回想起这些不堪,司北慕面色越发阴沉。
“闻人语蝶”,司北慕几乎是咬牙切齿:“玩弄孤的感情,你是不是很得意?”
闻人语蝶头埋得更低了:“小人不敢。”
又是这一句,不痛不痒。
她总是如此,轻易把别人的心搅得一团乱,自己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眼见场面往不对劲的方向走,墨鸢出声提醒:“陛下…灵族血契。”
司北慕已然情绪上涌,谁来也管不了他。
“孤问你,灵族反叛,可有你的一份功劳?”
闻人语蝶沉默。
她没有参与,更不知晓,直到大夏的铁骑踏入双月湾,她都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被捕入狱,她才知道,原来,她和上千灵族子民,成了王室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
司北慕强压着怒气:“说话。”
“没有,陛下,无论是小人还是和小人一起被关押的那些灵族子民,都没有参与反叛,还请陛下明鉴。”
司北慕:“这么说,你觉得你和你的族人很冤了?”
此话一出,闻人语蝶却不敢贸然回答。
她的确不清楚大王兄他们做了何等错事,但毕竟,他们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若脱口冤枉,难保不会惹了眼前年轻帝王的不快。
闻人语蝶斟酌道:“陛下,小人自知理亏,当年签下血契,本意是各得其所,结两族之好,哪里会料到,王兄他狼子野心,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小人身为他的胞妹,自然也罪责难逃,只是,灵族上千子民并未与大夏兵刃相见,他们被王室所蒙蔽抛弃,是真正无辜的。”
司北慕气极反笑,一双点漆黑眸盛着愠怒:“无辜?敢问见月公主,你一句无辜,那坑杀孤一城百姓的神风卫和尸阴兵可有想过,他们的刀剑之下,枉送了多少无辜性命吗?!”
闻人语蝶愕然,眼眶瞬间湿润。
怎么会这样……
“你的好王兄,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闻人琇瑛,待有朝一日,孤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司北慕的厌恶和痛恨溢于言表。
闻人语蝶脸色煞白,终于醒悟,她和司北慕之间,是隔着血海深仇的敌人,而灵族的命运,也早在大王兄造下杀孽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闻人语蝶闭眼,身体瘫软下来,苦涩的泪便落了满脸。
耳边有风,似是隐约响起,多年前,少年坐着木质轮椅,黑衣覆面,以族中圣树歃血起誓——
“若伤愈后,我司北慕有朝一日不能取得帝位,护灵族子民百年安稳,便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昔日少年的诺言,已经一一兑现,不曾想,灵族却无视契约,主动挑起了战事,而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室的错误决定,终究连累了整个灵族的子民。
闻人语蝶长长叹息,心中绝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