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垂头道:“我都卖给王二柱了,走不掉了。”
洛晚道:“我再买回来就是。”
芍药低着头不啃声。
显而易见,芍药被卖给王二柱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住的破旧茅草屋,洛晚虽未见过王二柱,但可以猜想到他并非良配。
一个男人娶不到媳妇,才会从人牙子那里买媳妇,可想而知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娶不到媳妇。
不到万不得已,洛晚不想用情谊裹挟芍药做任何事,芍药生活已归于平静,再度被牵扯到是非之中,对她来说不公平。
洛晚顿了顿,道:“我来找你,是为了查清当年母亲之死。”
原本静默的芍药,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也觉得夫人当年死得蹊跷对不对!?但别人都说是夫人久病缠身的缘故,夫人当年只是体弱,按理说也应该生下病弱的公子,怎么会生下浑身青紫的死胎。”
见芍药这般反应,洛晚便觉得此事已经成了一半了。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一个坡脚男人跌撞地走进院子,后面跟着先前指路的男子。
想必这就是王二柱,裤脚带泥,像是刚从田地里回来。
来的正巧,洛晚掏出银票拍在桌上,简略地道:“我要带她走。”
王二柱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以前听芍药提起过,她原先是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夫人死了,她就被姨娘卖了。
王二柱看向芍药,问道:“你要和她走吗?”
芍药不说话。
王二柱突然暴怒:“我问你话呢!”
芍药吓得后退两步。
“我这些年对你不薄吧,嗯?要不是我把你从那个地方买回来,你现在死在哪都不知道,你有没有点良心?”王二柱夺过银票,狠狠地摔在地上:“想回去过好日子,门都没有!”
芍药的沉默让王二柱愈发感到生气,他快步上前抓住芍药衣领,抬手欲打,腹部却生生受到重击。
洛晚一脚狠狠踹在王二柱肚子上。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踉跄仰倒在地。
洛晚冷声道:“发完疯了吗?完了就滚开。”
她拉起芍药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身后,王二柱撕心裂肺的嚎叫撞在耳膜上:“没良心的贱人!你给我等着!”
那指路的男子慌忙拾起散落的银票,胡乱塞进王二柱的袖筒,低声劝道:“二柱哥,认了吧……咱们,斗不过这些有钱有势的主儿……”
俩人刚跨出院门,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摇晃着问:“娘!你去哪儿?”
王二柱捂着肚子追到门口,厉声喝道:“小丘!回来!”
男孩用力摇头,对着父亲做了个鬼脸:“不!我要娘!”
“你娘不要你了!”王二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给我滚回来!”
男孩脸上的倔强瞬间崩塌,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他死死揪着芍药的衣角,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爹骗人。娘亲不会不要小丘的,对不对?娘……对不对?”
眼前这揪心的一幕,让洛晚骤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
她能带走芍药,却带不走这孩子,这不仅是芍药的儿子,也是王二柱的儿子。
王二柱骨子里是个亲人重于钱财的人。
若非如此,一个普通庄户人家,怎会倾尽家财拿出几十两银子,只为买回一个媳妇?
他左右不了芍药的心意,却能牢牢攥住儿子的心。
此刻,在男孩小丘懵懂而惊恐的眼里,她洛晚,恐怕已然成了那个拆散他爹娘、撕碎他小小世界的恶人。
半晌,芍药颤抖着蹲下身,用力将哭得直抽噎的小丘搂进怀里。
她抬起头看向洛晚,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声音沙哑:“小姐,对不住。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