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时霜正在监督府医给时蒲施针的时候,门房前来禀报,“老爷,小姐,陈夫人携陈家二公子和陈家五公子来访。”
陈家五公子就是陈疏白,他前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五。
时蒲刚刚好施完针,侧头吩咐着,“快有请,青山!你出去迎一迎。”
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说来惭愧,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太傅,甚至在承平帝面前都没有这般紧张过,如今霜儿的婚事在即,他居然有些害怕。
害怕陈家若知道霜儿不能孕育子嗣的事会不会反悔。
青山将人迎进来,陈夫人看起来与时蒲年纪相仿,但许是出于武将之家,身子骨倒是比时蒲要硬朗不少,走路更是无需他人搀扶,健步如飞。
陈寒青颇为无奈,“阿娘,你急什么?小五到手的媳妇儿又不会飞了。”
陈夫人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这说的是什么话?时家女娘是活生生的人,什么飞不飞的。”
“是是是,阿娘说的是,是儿子口不择言了。”
陈夫人这才放过他,继续往前走着,“我这般急切还不是你这好弟弟让我实在操心啊!他如今已经及冠,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都快没人要了,如今你阿弟好不容易开窍,这堪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你阿弟头上,我可不得着急去定下?”
陈疏白摸了摸鼻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当时求赐婚是一时冲动,没能先去处理好陈家这边的事,所以他只好回去说他对时霜是一见钟情情难自禁,趁着立功就求娶了赐婚圣旨,他娘倒是好骗,但他哥倒是未必。。。。。。
毕竟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不喜欢时霜呢。
果不其然,他哥得知圣旨已经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似笑非笑地问他:“不是就欣赏吗?谁家儿郎欣赏女娘欣赏到求圣旨了?嗯?”
他自说自话,哼笑:“原来是我家的小五啊。”
阴阳怪气的,陈疏白简直没脸面对。
“你说说你阿弟多让我操心!才五六岁就跟着你阿父去边疆,养在那荒芜之地,身边别说丫鬟了,连个岁数大的嬷嬷都不带,真是让我头疼。”陈夫人越数落越来劲,“还有他这及冠了好不容易归家,给他安排通房他也不要,说什么他要和喜欢的人才能。。。。。。”
“阿娘,阿娘。”陈寒青生怕他娘说出什么不可言说的虎狼之词,赶忙出声制止,“这是在外面,太傅府的人还在呢。”
青山是习武之人,耳力好,方才陈夫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表现出来,笑着在前面引路,“夫人,拐过这道弯就到了。”
“好好。”陈夫人也笑着点头,用气音和陈寒青说:“你懂什么?这人下盘稳健,一看就会武,我说这些他肯定会传到主子耳朵里,也是想让时家人能对你阿弟印象好些,让他们知道小五不是那等纨绔子弟,不然人家好女娘怎得能看上你阿弟这等粗人?”
陈寒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阿娘心思细腻。”
“那是。”
陈疏白没眼看,有没有可能会武之人,就连气音也能听清?他娘和他哥跟鬼上身了一样,这都没想到。
殊不知就连陈夫人对陈寒青说的话也是想让青山传到时蒲耳中的。
方才大声所说陈疏白,是为了彰显她们陈家的重视程度,也是念给时家人听,她的小五洁身自好又自小吃苦耐劳,时霜嫁的人绝对比得上京城里其他公子哥的。
后面又装作不知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也是想间接告诉青山,他们说这话无恶意,只是双方不甚了解,如此能增添一些好印象足矣。
时蒲和时霜在正厅里等待着,等青山将人领到,时蒲也是笑着迎上去,“陈夫人多年不见,陈家两位嫡公子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快请进快请进。”
陈夫人也是爽朗,哈哈一笑:“时太傅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年我夫君在京时,你与我可不是这般客气啊。”
“哎!如今我已不是太傅了,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想来你也不喜这文人称呼。”追忆起当年,时蒲笑意真诚了些。
“也是,如今是霜儿接你衣钵,你这时太傅早就开始颐养天年了。”陈夫人开着玩笑,注意到时蒲身后的女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位就是霜儿吧?果真是倾国倾城,怪不得我家小五回来总是夸你,今日一看果然是出落得标志水灵。”
时霜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谁夸她?陈疏白?
掩下思绪,她落落大方地行礼,“霜儿见过陈夫人,陈夫人好。”
陈夫人越见她越喜欢,看见她的脸也不免想起她娘,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怜爱,上前亲热地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霜儿莫要同我见外,我们陈家是武将之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喊我伯母便好。”
她乖巧应声:“陈伯母。”
“哎!”
“快坐快坐,怎么还一直站着说话。”时蒲看到婆媳二人相处愉快,心里也是高兴,招呼着,“青山上茶。”
陈夫人满意地落座,“赐婚一事是我家小五做的不够缜密,今日上门实属匆忙,但请放心,他阿父已经上折子从边疆往回赶了,定不会让令嫒等太久的,今日就只能由我这大儿子来替我陈家撑撑门面,还请勿要见怪。”
陈寒青在他娘的示意下起身行礼,“小儿虽比不上我阿父,但陈家定不会委屈了令嫒,还请时伯父放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将军府定会置办妥当。”